1941年4月,天色微明,一抹鱼肚白悄然撕裂了东方的墨色天幕。昨夜一场激战后的山谷,依旧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正被一种悄然升腾的期待与躁动所取代。
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穿透薄雾,照亮了战士们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营地中央,战士们正忙碌地清点着从战场上缴获的物资。弹药箱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黄澄澄的子弹反射着晨光,发出令人心安的金属碰撞声。
粮食和药品被分类分配,每个人的动作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珍惜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的眼神里,燃烧着对胜利的渴望,那是一种在黑暗中摸爬滚打许久后,终于看到一丝光亮的炽热。
姜雪没有参与物资的分配,她的注意力被角落里几件奇特的“战利品”牢牢吸引。
那是一台日军遗留下来的电台,旁边还放着一台结构复杂的密码机和一本厚厚的、印着蝌蚪般字符的密码本。
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几堆冰冷的铁疙瘩和一本看不懂的天书,但在姜雪眼中,它们却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能够洞悉敌人、掌握先机的世界。他认定,这比任何枪炮弹药都更加珍贵。
“这东西……能听到敌人的声音?”姜雪喃喃自语,伸出手指,轻轻拂过电台冰冷的金属外壳和密密麻麻的旋钮。他一个日语字符也不认识,但对这台能跨越山川河流传递信息的机器,却产生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着迷。
从那天起,姜雪的生活里只剩下两件事:战斗和学习。她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泡在了那台电台前。
她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相关资料,虽然大多是残缺不全的,却被他视若珍宝。
她常常对着那些复杂的电路图和元件参数,一琢磨就是一整个通宵,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遇到不懂的概念,她便虚心请教。队伍里经验最丰富的收报员张伯。
姜雪捧着电台里的零件向他请教,张伯抽着旱烟,眯着眼,用最朴素的比喻为他解释“电容”像水缸,“电感”像石磨,帮他建立了最基本的物理概念。
而队伍里唯一上过新式学堂、懂一些理论知识的知世,则成了他的“技术顾问”。
知世耐心地为他讲解电磁波、频率、波长这些抽象的名词,用树枝在地上画图,帮他构建起无线电学的理论框架。
起初,姜雪的手指在摩尔斯电码的电键上显得无比笨拙,发出的滴答声断断续续,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但她没有放弃,从最基础的“嘀”、“嗒”开始,日夜不停地练习。
手指磨出了茧子,虎口因为长时间按压而酸痛,但她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渐渐地,她的动作变得流畅而精准,从笨拙到熟练,她终于掌握了供电、调频,并能熟练地收发摩尔斯电码。
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姜雪决定进行第一次尝试。她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
她按照记忆中的频率,小心翼翼地调试着旋钮,然后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敲下了呼叫友邻游击队的通用暗号。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耳机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像是在无情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次,两次,三次……她反复尝试,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失望像潮水般涌来,但她很快便压了下去。她没有气馁,而是冷静地坐下来,拿出纸笔,像医生诊断病人一样,仔细排查每一个环节:天线是否架设正确?电源是否稳定?频率是否准确?
经过一夜的检查和微调,第二天黎明时分,当她再次戴上耳机,准备做最后的尝试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滴答声突然传入耳中!
“收到,请表明身份。”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一道惊雷,在姜雪的脑海中炸响!她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强压着狂喜,用尽全身力气,稳定住颤抖的手指,一字一顿地发送了本部队的代号和身份信息。
“我是‘山鹰’,请求建立联系。”
几秒钟后,回应传来:“‘山鹰’,欢迎回家。保持联系。”
成功了!姜雪摘下耳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通话,更是他们这支孤军深入敌后的队伍,与外界重新建立起联系的开始。一个属于他们的情报网络,在这一刻,初步建立起来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姜雪便如虎添翼。她利用电台,开始主动联系各方友军,小心翼翼地拓展着自己的情报网络。
她像一名织网的蜘蛛,将一条条无形的电波丝线,悄然撒向了广袤的敌后战场。
情报网络很快便初显成效。一天深夜,姜雪截获并破译了一份日军低级别的调动电报,得知有一支小股日军将在次日清晨经过一处名为“鹰嘴崖”的狭窄山道。她立刻将情报上报给师长姜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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