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一路疾驰,车轮在颠簸的山道上发出吱嘎的声响,仿佛在催促着众人逃离身后无形的威胁。胡凌薇靠着车壁,用未惊澜给的药液持续敷眼,视线虽仍模糊,但灼痛感已减轻不少。曾宪理抱着玉磬,脸色因脱力和余毒而苍白,却强打着精神警惕四周。未惊澜和君墨轩一内一外,一个凝神感知,一个专注驾车,踏雪则伏在车顶,耳朵不时转动,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动。
幸运的是,预想中的追击并未立刻出现。或许是那声号角召集人手需要时间,又或许是阴阳一脉另有部署。总之,在一种极度压抑的寂静中,君家窑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山路尽头。
窑厂依山而建,规模不小,几座龙窑如同卧龙般盘踞在山坡上,此刻却只有一座窑口冒着淡淡的青烟,显得比往常冷清许多。高耸的砖砌烟囱沉默地矗立着。
骡车直接冲入窑厂大院,惊起了几名正在忙碌的工匠。管事忠伯快步迎上,见到车辕上的君墨轩,先是一惊,随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和未先生正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君墨轩勒住缰绳,跃下车:“义父和未伯父在哪?速带我们去!”
“在议事堂!”
几人顾不上寒暄,未惊澜搀着胡凌薇,曾宪理抱着玉磬,跟着君墨轩和管事快步向院内一座较为宽敞的砖房走去。踏雪跳下车,自觉地守在议事堂门外。
刚推开议事堂的门,里面两位正在焦急踱步的中年人立刻转过身来。
一位年约五旬,面容与君墨轩有几分相似,眉宇间带着匠人的沉稳与商人的精明,正是君墨轩的义父、君家窑厂目前的掌事人君文远。另一位则穿着简朴的文士长衫,气质清癯,目光锐利,腰间悬着一柄无鞘长剑,乃是未惊澜的父亲未寒江。
“墨轩!”“惊澜!”“凌薇丫头,宪理,你们这是……”两位长辈见到几人狼狈的模样,尤其是胡凌薇敷着眼、曾宪理脸色不佳,心都提了起来。
“义父,未伯父,我们途中遭遇东瀛忍者伏击,是安倍家的人。”君墨轩言简意赅,直接切入重点。
“安倍家?”未寒江眉头紧锁,“他们竟真的潜入到了这里?”
“不止,”未惊澜接口,声音清冷,“俘虏招供,安倍晴明已亲临中原,目标很可能是我们护送之物,或其相关事物。伏击我们的,是其麾下‘影狩’。”
“安倍晴明亲至?!”君文远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骤变,“这…东瀛阴阳寮的首脑,为何会对我君家窑厂……”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声,甚至盖过了窑厂的劳作声响。
一名工匠慌张地跑进来:“老爷!少爷!潭州郡守王大人到了!还…还有一位京里来的天子使臣,带着仪仗,说是来宣旨的!”
屋内众人面色皆是一变。刚脱险境,强敌环伺,朝廷的圣旨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
君墨轩与未惊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疑惑。
“快请!”君文远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未寒江也收敛了神色。众人虽满腹疑虑和紧迫,但圣旨不容怠慢。
很快,潭州郡守王俊陪着一面白无须、身着宦官官服的中年使者,在一队兵丁和仪仗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王俊脸上带着几分忧色和恭敬,那宦官则面无表情,手持明黄卷轴,显得倨傲而肃穆。
“君文远、君墨轩、未寒江接旨!”宦官尖细的嗓音在议事堂内响起。
君文远立刻带领众人跪下,就连胡凌薇和曾宪理也被搀扶着跪下。院内的工匠们早已远远跪倒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君家窑厂承祖之艺,潜心烧造,今特旨谕:国之重器,鸡血红镇国神器,乃祭天祷地、镇国安邦之所需,着君家窑厂竭尽全力,克期完成,不得有误!钦此!”
第二道圣旨内容简短,却字字千钧,尤其是“镇国安邦”四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文远恭敬接过圣旨,心中却沉甸甸的。
宣旨完毕,那宦官神色稍缓,却依旧带着官威:“君掌事,皇命紧急,此器关乎国运,万万耽搁不得。咱家离京之前,陛下和朝臣们可是再三叮嘱的。”
“是是是,天使大人放心,君家上下必定竭尽所能。”君文连声应道,同时给君墨轩使了个眼色。
君墨轩会意,上前一步,对郡守王俊和宦官道:“王大人,天使大人,一路辛苦。还请移步偏厅用茶,稍事休息。”他需要从王晙这里了解更多情况,也必须让这两位知道当前面临的危机。
到了偏厅,屏退左右,只留下几位核心人物。
王晙先叹了口气,脸上忧色更重:“文远兄,墨轩贤侄,不瞒你们说,此次圣旨如此急切,实是因近来怪事频发,朝野不安啊。”
“可是与书堂山黑蛟有关?”未寒江忽然开口。
王晙和那宦官都吃了一惊。宦官看向未寒江:“未大侠也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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