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惊澜深吸一口气,将今日在西市遭遇玄昉、其日本遣唐使成员身份暴露、以及对话内容,择要告知,只是略去了关于父亲未寒江可能深陷其中以及那灰衣人相助的细节,只道是京兆府突然出现扰乱了玄昉的计划,自己才得以脱身。
君墨轩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越来越沉。
“玄昉……果然是倭人。”他沉吟道,并无太多意外之色,“我查阅宫中旧档,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十年前,先帝在位时,曾有一批日本遣唐使获准观摩宫内秘藏,其中就包括一些关于前朝宝物的记载。而未大师……令尊当时作为瓷器与金石鉴赏大家,曾被临时召入宫中协助辨识几件异物。其中,似乎就有一件描述与‘定焱珠’颇为相似的物品记录。”
未惊澜心中一震:“父亲从未提起过……”
“此事涉及宫内秘藏,本就讳莫如深。”君墨轩道,“旧档记载模糊,只提及那异物蕴奇热,似与地脉之火相关,后不知所踪。而未大师在观摩之后不久,便辞去了宫中顾问之职,返回了铜官窑,深居简出。”
时间点如此巧合!未惊澜几乎可以肯定,父亲必然知晓定焱珠的来历,甚至它的去向!
“君公子,我需尽快知晓家父如今是否安在铜官,他……”未惊澜语气急切。
君墨轩抬手止住她的话:“我明白。今日你遇险之后,我已派人加急前往铜官探查未大师情况。最迟明日晚间,应有消息传回
未惊澜一怔,没想到君墨轩动作如此之快,且思虑如此周全。“多谢公子。”
“不必言谢,此事关乎重大,不仅是你未家之事。”君墨轩神色凝重,“玄昉既已亮明身份,行事恐怕会更加无所顾忌。他们潜伏多年,所求定然非小。这定焱珠,或许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他顿了顿,看向未惊澜:“惊澜姑娘,近日还请务必小心。我已增派人手暗中保护你的院落,但玄昉手下颇多诡秘手段,防不胜防。这珠子……”他的目光扫过她怀中,“万不可轻易示人,也绝不可落入倭人之手。”
“我明白。”未惊澜点头。她自然知道轻重。
就在此时,书房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公子。”是管家忠伯的声音。
“何事?”
“门外有一人,自称来自铜官未家,有急信要面交未姑娘。”忠伯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他说……事关家主安危。”
未惊澜与君墨轩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铜官来的人?这么快?而且,怎么会直接找到君府来?
君墨轩沉声道:“带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作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被引了进来。他面色焦急,进屋便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未姑娘,小人未平,是窑上的伙计!家主三日前突然失踪,只在书房留下这封信,指明要尽快送至长安君府,交予姑娘您!窑里现在乱成一团,老夫人命我星夜兼程送来!”
未惊澜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接过信的手微微颤抖。
父亲失踪了?!
君墨轩眼神骤凛,上前一步挡在未惊澜身前,并未立刻去接那封信。他的目光如刀,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
“你说你叫未平?在未家窑上做事?”君墨轩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未大师失踪何等大事,为何派你一个年轻伙计独自星夜送信?为何不派府中得力管家或亲随?”
未平抬头,脸上汗水与尘土混在一起,眼神急切却并无闪躲:“回公子的话,家主失踪得蹊跷,窑上几位老师傅和管家当夜便组织人手四处寻找了,是老夫人亲自吩咐小的来的。小人虽年轻,但脚程快,又机灵,老夫人说此事不宜声张,怕惹来更大麻烦,嘱咐小人务必亲手将信送到君府未姑娘手中,还说……长安城里,唯有君公子或可信任。”
理由似乎说得通。未家如今情况未明,老夫人选择秘密求助,合乎情理。
未惊澜心系父亲,已然信了七八分,伸手欲接过信件。
君墨轩却轻轻按下了她的手腕,目光依旧锁定未平:“你一路从铜官赶来,辛苦了。忠伯,带这位小哥下去,好生款待,让他沐浴用膳,好好休息。”
未平一愣,急忙道:“小人不敢耽搁,信已送到,还需尽快赶回去向老夫人复命……”
“不急在这一时。”君墨轩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忠伯。”
老管家立刻上前,温和却强硬地将未平请了出去。未平回头望了那封信一眼,终究不敢违抗,跟着忠伯离开了。
书房门重新关上。
未惊澜不解地看向君墨轩:“君公子,你……”
“惊澜姑娘,事关重大,不得不防。”君墨轩神色凝重,“玄昉刚刚在西市对你下手,铜官便传来未大师失踪的消息,紧接着送信之人就精准地找到了我这里。这一切,是否过于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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