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观测者网络稳定的传送通道,林逍然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甫一进入,空气中弥漫的并非灵气,而是无数细微、躁动、充满逻辑美感却又濒临失控的奥术能量。它们如同亿万颗色彩斑斓的沙砾,在无形的力场中狂乱飞舞,时而聚合成绚丽的法术灵光,时而又因莫名的干扰而崩散,引发小范围的能量涟漪甚至空间褶皱。
天空并非蓝色,而是一种不断变幻的紫罗兰底色,其上流淌着如同极光般瑰丽却危险的奥术霞光。大地之上,高耸的尖塔林立,塔身镶嵌着巨大的魔法水晶,但许多水晶已然黯淡,甚至布满了裂纹。一些塔楼明显经历过爆炸或扭曲,残垣断壁间还残留着失控魔法灼烧的焦黑痕迹。
这就是“魔网崩解”中的世界——艾瑞戴尔。一个将奥术文明发展到极致,如今却因根基动摇而走向毁灭的位面。
林逍然收敛气息,将自身存在融入环境。他悬浮在半空,神识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狂乱的奥术能量流,感知着这个世界的哀嚎。
魔网,是这个位面法师们赖以施法的根基,是一个覆盖整个位面、由纯粹奥术能量与法则构成的庞大网络。法师们通过精神链接魔网,从中汲取能量、构建法术模型。然而此刻,这个网络正在从内部崩溃。构成魔网的法则线条变得紊乱、断裂,能量节点失控爆炸,反噬着所有链接它的施法者。
他“听”到了魔网本身的哀鸣,那是一种法则层面的痛苦嘶吼。也“看”到了无数法师因魔网反噬而精神崩溃、身体异化,或是在施法时被失控的能量炸成碎片的惨状。城市中弥漫着绝望与恐慌,昔日的奥术荣光如今成了催命符。
观测者系统的信息流适时传来:【世界编号:AD-177,艾瑞戴尔。状态评估:魔网系统性崩溃,位面基础法则稳定性持续下降,文明濒临灭绝。风险等级:高(崩溃过程可能引发链式反应,导致位面结构解体)。变数潜力:中(存在少数尝试修复魔网或寻找替代道路的个体与组织)。协议建议:尝试稳定魔网核心或引导文明转型。】
林逍然眉头微蹙。稳定魔网核心?这需要对奥术法则有极其精深的理解,甚至需要触及这个位面的本源。引导文明转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一个高度依赖魔网的文明转向其他道路,谈何容易。
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如同一个幽灵,穿梭在濒临毁灭的城市与荒芜的旷野之间,观察、倾听。
他看到了残存的法师议会仍在争吵不休,保守派坚持要倾尽所有资源强行修复魔网,激进派则主张彻底抛弃魔网,寻找危险的禁忌知识,而务实派则试图组织民众撤离到相对稳定的区域,却因资源匮乏和魔网干扰举步维艰。
他看到了地精工匠们试图用纯粹的机械与蒸汽动力替代魔法,制造出笨拙但确实能在低魔环境下运转的器械,却被大多数法师嗤之以鼻。
他也感知到了,在某个被遗忘的古代遗迹深处,一股微弱但异常坚韧的意志,正在尝试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与残存的、相对稳定的魔网碎片建立连接,并非索取,而是……安抚与疏导。
林逍然心念一动,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那座遗迹之外。
这是一座半埋于地下的古老观测台,风格与当前艾瑞戴尔的主流建筑迥异,充满了更古朴、更贴近星辰与自然的气息。遗迹外围布置着简陋但有效的隐匿与防护法阵,手法虽然生疏,却透着一股独特的灵性。
他悄然进入,没有触动任何警戒。在观测台的核心大厅,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年轻的精灵女性,银发紫眸,面容因疲惫而苍白,但眼神却清澈而坚定。她并未穿着华丽的法师袍,而是一身简朴的旅行者装束。她双手虚按在半空中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净奥术能量构成的复杂立体符文上,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悠扬的咒文。那咒文并非强行控制,更像是在与符文沟通、协商,引导其中躁动的能量平复下来。
她身上的奥术波动很奇特,并非直接链接躁动的魔网主干,而是通过与这些相对稳定的“魔网碎片”共鸣,间接地、有限度地调用力量。这种方式效率低下,却极大地避免了反噬风险。
林逍然能感觉到,随着她的吟唱,她自身的精神力也在缓慢消耗,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那块濒临碎裂的符文,勉强维持着它的稳定。
“了不起。”林逍然心中暗赞。在整个文明陷入疯狂与绝望之时,竟有人能另辟蹊径,找到这样一条看似笨拙,却蕴含智慧与坚韧的道路。这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变数”所在。
他没有现身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那精灵女性精神力耗尽,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那块符文也暂时稳定下来,不再剧烈闪烁。
“谁?”精灵女性虽然虚弱,感知却异常敏锐,猛地抬头望向林逍然所在的方向,手中瞬间凝聚起一簇微弱的奥术光辉,充满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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