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坠星湖,比白日更多了几分诡谲。星荧之森散发出的柔和光辉,在漆黑的水域中如同指引迷途的灯塔,却也照不透远处那如同巨兽匍匐的深沉黑暗。
数道身影如同融入水色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光罩的范围,向着东北方向的千窟岩区域潜行。为首者正是青霖真人,他气息内敛,元婴期的威压被压缩到极致,只在周身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青色光晕,将紧随其后的百晓生以及数名精擅阵法与隐匿的弟子护在其中。
百晓生手中托着一方不断调整着角度的青铜阵盘,盘面上星光点点,勾勒出复杂的水下地形与能量流向。他脸色凝重,全神贯注地引导着方向,避开几处能量湍急的暗流和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湖底裂缝。
“前方五里,便是千窟岩外围。”百晓生传音道,声音在水流中几不可闻,“根据墨渊师兄标注,巡逻队大约每半炷香时间经过一次。我们需要在两次巡逻的间隙,找到合适的布阵点。”
青霖真人微微颔首,神识如同最精密的触须,向前方蔓延开去。片刻后,他指向左前方一处被茂密暗红色水草覆盖的礁石群:“那里,水下磁场紊乱,能有效掩盖微弱的空间波动,且视野相对开阔,便于观察也便于撤离。”
众人悄然靠近。拨开那如同血管般蠕动的暗红色水草,后方果然是一片犬牙交错的礁石林,其中数个洞穴入口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方。一股淡淡的、与寂灭深渊同源但稀薄许多的死气,正从这些洞穴中缓缓渗出。
“就是这里了。”百晓生迅速勘察地形,选定了三处呈犄角之势的礁石作为阵基。他不再多言,从储物戒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材料——刻画着空间符文的空冥石、能够稳定能量节点的定星砂、以及数面散发着微弱银光的奇异阵旗。
他双手如同穿花蝴蝶,速度快得带起残影。空冥石被精准地嵌入礁石特定位置,定星砂洒落,勾勒出玄奥的轨迹,阵旗则被他以特殊手法打入岩层深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灵力外泄,只有在他指尖与材料接触的刹那,才会泛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涟漪。
几名辅助弟子则负责在外围布置简易的预警和迷惑禁制,以防万一。
青霖真人静立一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已如同大网般笼罩了方圆数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感知。他能感觉到,在千窟岩的更深处,那股隐晦的空间波动确实存在,并且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强行撕裂规则的粘稠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下世界一片死寂,只有暗流偶尔掠过礁石发出的呜咽声。
突然,青霖真人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低喝道:“停!收敛气息!”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百晓生恰好打完了最后一道法诀。所有光芒瞬间内敛,刚刚还散发着微弱波动的阵基彻底沉寂下去,与周围的礁石和环境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远处,水波扰动,一艘约三丈长的黑色骨舟,如同幽灵般从一座巨大的洞穴中滑出。骨舟上站着四名身着寂灭星殿服饰的修士,为首一人气息阴冷,赫然是金丹中期修为。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这片礁石区域。
青霖真人等人的气息早已收敛到极致,更有他布下的隐匿结界掩护。那金丹中期修士的目光在礁石群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并未发现异常,随即挥了挥手,骨舟调转方向,向着另一片区域巡逻而去。
直到骨舟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际,众人才松了口气。
“阵法已成。”百晓生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传音道,“‘虚空涟漪阵’已启动,它会持续释放极难察觉的空间干扰,除非对方有精擅空间之道且修为远超于我之人时刻监控,否则很难发现。我们也能通过主阵盘,远程监测此地的空间能量变化。”
青霖真人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做得很好。此地不宜久留,撤。”
一行人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走,迅速没入黑暗的水域,向着星荧之森营地返回。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那艘巡逻骨舟消失的洞穴深处,一处被强行开辟出的、布满粗糙符文的空间阵法旁,一道笼罩在扭曲光影中的虚影,微微波动了一下。
“……细微的……空间涟漪……似有若无……”虚影发出模糊的意念波动,“是错觉……还是……有虫子……在附近……”
它沉默了片刻,一道无形的指令传递出去。千窟岩区域内,几处原本沉寂的阴影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死寂。
……
星荧之森营地。
随着青霖真人小队安全返回,并成功布下虚空涟漪阵,营地内紧张的气氛略微缓解。至少,他们不再是完全被动,对敌人可能存在的后手有了一定的监控和反制能力。
百晓生立刻投入到对千窟岩空间波动的监控中,试图分析出那通道的另一端可能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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