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重新笼罩一切,比之前更加沉重,几乎凝成实质,压在沈砚星和灵汐月的胸口。
远处,那片免疫体大军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行动的咽喉,所有的“注意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聚焦于青铜道标这块小小的残骸之上。它们那光滑的体表下,之前偶尔闪烁的逻辑微光此刻变得密集而急促,如同陷入某种激烈的内部运算风暴。
它们在分析,在判断,在重新评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近在咫尺的、散发着“异常生命孕育”信号的新目标。
沈砚星和灵汐月甚至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扫描”意念如同冰冷的探针,一遍又一遍地刮过道标的每一寸外壳,试图穿透进来,确认内部那“生命信号”的真实性与威胁等级。
道标内部,两人屏住呼吸,精神力高度紧绷,如同踩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之上。沈砚星全力维持着那虚假生命信号的模拟输出,既要让它足够“活跃”以吸引注意,又要控制其强度不至于瞬间被判定为最高威胁而招致立刻的毁灭性打击。这其中的分寸拿捏,精妙到毫厘,消耗的心神更是巨大。
灵汐月则全力收敛自身所有能量波动,如同将自己化为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生怕一丝一毫的色界气息泄露,成为刺激免疫体提前发动攻击的催化剂。她的光凝态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极限控制下的生理反应。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用锉刀打磨着他们的神经。
突然,免疫体浪潮最前方,几只形态最为凝练的个体,缓缓地、试探性地向前飘动了数米!它们那透明的触须微微扬起,对准了青铜道标的方向!
攻击前奏?!
灵汐月的心猛地一沉,指尖能量几乎要本能地凝聚。
“别动!”沈砚星的声音如同钢丝般锐利而低沉,传入她的意识,“是试探!它们在验证信号源的真实反应!任何对抗性能量波动都会立刻被判定为‘威胁确认’!”
他非但没有加强防御,反而极其冒险地、微微“减弱”了那虚假生命信号的强度,模拟出一种“被惊扰后略微退缩”的自然生物反应!
这一步棋,兵行险着,赌的是免疫体逻辑中对“非攻击性异常生物”可能存在的一丝极其微小的“观察迟疑”!
果然,那几只前进的免疫体动作再次一顿!它们体表的逻辑微光闪烁频率再次改变,似乎对目标的这种“退缩”反应产生了新的分析需求。
危机,再次被延缓了零点几秒!
但沈砚星额头已满是冷汗。这种刀尖跳舞的行为无法持久!免疫体的逻辑运算迟早会得出结论!要么认定这是低威胁可清除的普通异常,要么认定这是高威胁需要立刻抹除的伪装陷阱!无论哪种,对他们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而更让沈砚星心头沉重如铅的是——就在免疫体大军被他们成功吸引过来的同时,那股因空间褶皱出现而泄露的、指向那个未知繁荣文明的坐标波动,虽然暂时被免疫体的“注意力”转移所掩盖,但并未消失!
它就像一颗埋藏的火种,静静地存在于那片虚空中,一旦免疫体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或者其扫描感知灵敏度因任何原因再次提升,这颗火种随时可能被重新发现、点燃,继而引爆毁灭那个无辜世界的滔天烈焰!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饵,暂时堵住了洪流,但洪流并未退去,只是在闸口前不断积聚着力量,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的宣泄口!
“砚星……”灵汐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通过精神链接传来,“我们……能撑多久?那个文明……”
“不知道。”沈砚星回答得异常冷静,但灵汐月能感受到他精神力核心处传来的、同样巨大的压力,“我们在进行一场非对称的风险对冲。用我们自身即刻的、确定的巨大风险,去对冲那个文明未来可能发生的、但一旦发生就是绝对毁灭的、更大的风险。”
“但这‘对冲’……似乎只是延迟,而非解决。”灵汐月看着外面那越聚越多、虎视眈眈的免疫体,感到一阵绝望的窒息。它们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像堵在门外的无尽潮水。
“没错。”沈砚星眼中闪烁着极度计算的光芒,大脑在超负荷运转,“传统的风险对冲,寻求的是利用反向操作抵消风险。但在这里,我们和那个文明的风险本质上是同源的,都来自归墟的免疫系统。我们无法‘抵消’,只能‘转移’和‘延迟’。”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未知文明坐标的方向,又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免疫体。
“所以,我们必须在这‘延迟’来的宝贵时间里,找到第三种‘风险资产’!一个可以真正吸引、甚至‘消耗’掉免疫体力量的东西!一个……可以成为它们新目标的存在!”
“这归墟深处,除了我们和那个文明,还有什么?”灵汐月感到茫然,归墟是生命的禁区,是存在的荒漠。
“有!”沈砚星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如同绝境中捕捉到了一丝星光,“别忘了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星桥!那些断裂的、漂浮的星桥残骸!它们本身蕴含的能量和结构信息,对于归墟而言,同样是需要清除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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