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蝰蛇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仲裁庭预备等候室内微妙而压抑的平衡。
霍擎山那冰冷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眉头紧锁,看向门口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惊疑与审视。欧文博院士和辉月副掌司也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且意外。
只有沈砚星和灵汐月心中警铃大作。老蝰蛇,尘泥镇那个手腕有着“逆缘之痕”疤痕、贩卖色界垃圾、引来噬姻兽的神秘摊主!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作为“证人”,绝非善意!
很快,一个佝偻着背、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袍子、脸上布满褶皱和一块暗色胎记的老者,在一个执法队员的“陪同”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手里还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蛇头木杖,浑浊的眼睛扫过室内众人,最后落在沈砚星和灵汐月身上,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嘿嘿一笑。
“哎呦,沈小哥,灵汐月大人,别来无恙啊?尘泥镇一别,没想到在这嘎达又碰面了。”老蝰蛇的声音沙哑,带着市井的油滑。
“老蝰蛇,”霍擎山沉声开口,带着威压,“你说你有证据,证明他们二人并非引发‘同悲道’的元凶?”
“嘿嘿,霍指挥官,别急嘛。”老蝰蛇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人老了,记性不好,得慢慢说。”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房间中央,找了把空椅子坐下,才开口道:“没错,老头子我,可以证明,这两位,非但不是引发同悲道的罪人,反而是……差点被灭口的受害者!”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胡说八道!”辉月使厉声喝道,“哪里来的乡野鄙夫,在此信口雌黄!”
“哎,这位光使大人,话不能这么说。”老蝰蛇一点也不怵,歪着头看着辉月使,“老头子我虽然在尘泥镇那穷乡僻壤混饭吃,但眼睛还没瞎。那天在遗迹外面,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向霍擎山……旁边的虚空,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真正引爆同悲道,想要杀人灭口的,是你们执法队内部的人!是那个叫雷擎的家伙!”
轰!
如同平地惊雷!
霍擎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老蝰蛇:“老东西,你可知道污蔑联合执法队高级指挥官,是什么罪名?!”
“罪名?”老蝰蛇嗤笑一声,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晶体碎片,随手丢在中间的桌子上,“老头子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凭证。这是‘留影晶’的残片,虽然碎了,但里面应该还残留着一点当时的影像能量波动,你们这些大人物,总有办法还原吧?”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霍擎山、欧文博和辉月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影像里,可是清楚地记录着,雷擎指挥官,是如何带着人,把沈小哥和灵汐月大人逼入绝境,然后……亲自下令,引爆了同悲道核心!那家伙手腕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疤痕,可是显眼得很呐!”
手腕疤痕!逆缘之痕!
沈砚星和灵汐月心中剧震!老蝰蛇这是在……反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也是“逆缘之痕”的人!这难道是内部斗争?还是……更深的算计?
霍擎山的气息明显波动了一下,他死死盯着那块留影晶碎片,又看向老蝰蛇,眼神变幻不定。欧文博和辉月使也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如果老蝰蛇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联合执法队内部出现了极其严重的问题!这丑闻足以震动三界!
“一派胡言!”霍擎山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强大的气势压迫向老蝰蛇,“雷擎指挥官早已在之前的任务中殉职!你拿一个死无对证的人来做文章,还拿出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分明是受人指使,扰乱视听,意图替真正的罪人脱罪!”
“殉职?”老蝰蛇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嘿嘿冷笑起来,“霍指挥官,这话你骗骗外人也就罢了。雷擎那小子,命硬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死?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这里的好戏呢!”
这话如同毒刺,让霍擎山的脸色更加阴沉。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老蝰蛇的证词和那块留影晶碎片,像一根毒刺,扎进了联合调查原本“铁证如山”的叙事中。
就在这时,等候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名身着欲界科学院技术部门制服、神色匆忙的研究员快步走了进来,无视室内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到欧文博院士身边,低声急促地汇报了几句,并将一个密封的数据存储盘递给了他。
欧文博听着汇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接过数据盘,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沈砚星,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欧文院士,发生了什么?”霍擎山察觉到异常,沉声问道。
欧文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看向仲裁庭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霍指挥官,辉月副掌司,我想……我们需要立刻开庭。并且,我要求增加一项……最高保密级别的检测项目。”
“什么检测项目?”辉月使皱眉。
欧文博的目光再次落在沈砚星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沈砚星,进行全面的‘超弦本源共鸣’及‘熵痕印记’比对检测!”
超弦本源共鸣?熵痕印记?
这两个陌生的词汇,让霍擎山和辉月使都露出了茫然之色。而林守拙则是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砚星心中猛地一沉!超弦本源……这与他穿越前的秘密,与他能感知和引动弦振的能力有关!科学院怎么会知道?还要进行检测?这到底是福是祸?
老蝰蛇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诡计得逞般的笑容。
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等候室斜上方一个不起眼的、用于监控的能量节点后方,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蚀魂雷煞”气息的波动,悄然隐去。
仿佛有一双眼睛,刚刚就在这里,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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