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萱儿握着玉勺的手微微发颤,舀起的米粥在勺沿晃了晃,晃碎了晨光里的暖,终究还是轻轻落回白瓷碗中。
她抬眸看向司徒俊,声音细得像清晨沾着露的棉絮,风一吹便要散:
“夫君此去,不知归期……路上风寒,我让人备了加厚的狐裘,已交给亲卫了。”
司徒俊闻言,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指尖上——昨夜她定是连夜翻找库房,连指尖都冻得有些发僵,却半句辛苦也没提。
他颔首,语气温和如暖阳:
“有心了,萱儿。”
兰烟柳再也忍不住,将案上的锦囊推到司徒俊面前。
锦缎上的并蒂莲绣得针脚细密,连花瓣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显然是赶了好几夜的工,指尖定是被针扎破了好几回。
“这是我托人从城内最大丹药铺买的‘聚元丹’和‘止血散’,寻常妖兽伤不到你,可若遇上修士缠斗,多少能护你周全。”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几分:
“你……别总把危险扛在自己身上。”
“我晓得。”
司徒俊拿起锦囊,指尖触到里面丹药的微凉,心中一暖:
“有你们的心意在,我怎会让自己出事。”
陈雨妃这时快步上前,将方才递给亲卫的食盒又端了回来。红漆食盒打开的瞬间,咸香气息漫开,里面是层层油纸裹着的肉脯和糕点,都是他偏爱的口味。
“这是我按你喜欢的口味做的,咸香不腻,行军路上饿了能垫垫肚子。肉脯用了秘制的香料,能放半个月,你记得让亲卫按时拿给你。”
她说话时语速极快,像是怕慢一分就再也说不完,末了又补了句:
“别总吃干粮,伤胃。”
司徒俊看着食盒里熟悉的点心,他喉结动了动,轻声应下:
“好,我记着。”
梅霜怀里的糖糖突然伸出小手,朝着司徒俊的方向晃了晃,稚嫩的声音像颗软糖,轻轻戳破了满室的沉重:
“爹爹,你要去哪里呀?还会陪糖糖放风筝吗?”
司徒俊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刮了刮糖糖的小鼻子,眼底满是柔色:
“爹爹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事情办完了,就回来陪糖糖放最大的风筝,好不好?”
糖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司徒俊的衣角:
“那爹爹要快点回来,糖糖会把最甜的糖留给你。”
司徒俊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又看向一旁的小柔。
小柔虽不如糖糖活泼,却也仰着小脸,小声道:
“爹爹,路上小心。”
“好。”
司徒俊应着,目光最后落回绣娘身上。
绣娘正默默给众人添着热茶,白瓷茶壶倾出的茶水冒着细雾,氤氲了她的眉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抬眸望过去——四目相对的瞬间,无需多言,昨夜灯下的承诺、今日眼底的牵挂,都融在这一眼里。
她放下茶壶,声音平静却妥帖:
“饭快凉了,夫君多吃些,才有精神赶路。”
“嗯。”
司徒俊颔首,重新坐回主位,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星晚身上:
“星晚,安心在府中休养,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沈星晚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心口却暖得发烫,她用力点头,将筷子轻轻递到他手上,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嗯!夫君……一定要平安!”
司徒俊温和一笑,接过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满座之人见状,也纷纷动筷,只是碗中的米粥、点心,明明还是往日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酸涩,咽下去时,连喉咙都发紧。
一顿饭吃得格外漫长,直到窗外的晨光彻底漫进庭院,将青砖地染得发亮,府门口才传来亲卫轻缓的脚步声,随后是低低的禀报:
“大人,队伍已在府外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司徒俊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
他目光再次扫过前厅里的每一个人,从绣娘的沉稳、萱儿的依恋,到烟柳的担忧、雨妃的叮嘱,再到梅霜怀中的孩子……每一张脸都清晰地印在眼底。
“我走了。”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府中之事,劳烦诸位费心。”
绣娘率先起身,身后的柳萱儿、沈星晚等人也纷纷站起。
绣娘握着掌心的护身玉佩,沉声道:
“夫君放心,府中一切有我,定等你平安归来。”
司徒俊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玄色的披风在晨光中轻轻扬起,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他没有回头,却将所有人的目光与牵挂,都牢牢背在了身后。
府门前,气氛肃穆。
马车早已备好,乌木车厢擦得锃亮,随行的亲卫皆是东临城军中的精锐,个个身着劲装,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沉默地拱卫在马车两侧。
杨峰一身戎装,腰佩长剑,牵着一匹神骏的黑鬃马立于最前。
见到司徒俊出来,他抱拳躬身,声音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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