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在残破的黑石矿场上空盘旋。
大火已渐渐熄灭,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废墟中明灭,像垂死野兽最后的呼吸。青云宗的弟子们在林墨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战场。他们将那些被废掉修为、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幽冥宗余党押送到一处,又将死难的矿工与同门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收殓起来。
整个过程,安静得有些压抑。
偶尔有弟子抬头,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山脊,望向那道青色的身影。秦绝就站在那里,按剑而立,如同一尊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雕像,沉默地俯瞰着这一切。
先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不仅斩断了敌人的头颅,也斩断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喧嚣。
一名年轻弟子在搬运一具被剑气拦腰斩断的尸体时,看着那平滑如镜的切口,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师兄说:“师兄,你说……秦师兄这一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连他的剑都没看清。”
那师兄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一声:“别问,问就是我们修的仙,和秦师兄修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仙。”
林墨没有参与善后。他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肾上腺素退去后,极致的疲惫与后怕,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王浩那张在阴影中扭曲的脸,以及那枚闪烁着幽光的毒针。
只差一点。
如果秦绝没有出现,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像那些被砍倒的矿工一样,身体慢慢变冷,还是像被废了修为的李师兄那样,在痛苦和绝望中苟延残喘?
他看了一眼远处秦绝的背影,心中那股因指挥得当而生出的些许自得,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敬畏。
原来,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战术、所谓的“清场”,都不过是孩童的把戏。江长老让他来,或许并非真的要他克敌,只是在秦绝赶到之前,用一种最稳妥的方式,保住最多的人,也保住他自己。
“江长老……”林墨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那位看似平淡的师姐,似乎总能看透一切,将每个人都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上,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就在这时,秦绝的身影动了。他从山脊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林墨面前。
“回宗。”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墨猛地一个激灵,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他站直身体,用力点了点头。
对,回宗。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秦师兄刚刚突破,境界未稳,急需“破障丹”。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根本毫无用处。
“这里交给张远师兄他们处理,我们先走。”林墨对秦绝说道,随即率先祭出飞剑。
两道剑光再次冲天而起,将这片浸透了死亡与硝烟的土地,远远甩在身后。
……
回到丹药堂,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林墨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自己的专属静室。他没有理会身上沾染的尘土与血腥,也没有去管那因灵力消耗过度而隐隐作痛的经脉。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炼丹。
静室的门“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林墨走到丹炉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熟悉的药草清香,让他那颗因杀戮而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他伸出手,手掌在丹炉温热的炉壁上轻轻抚过。这才是他的战场。
他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温玉盒子。打开盒盖,一株通体剔透、仿佛由紫色水晶雕琢而成的灵草,静静地躺在里面。正是那株来之不易的紫晶草。
草叶的脉络间,有淡淡的灵光在流转,散发出一股清冽而宁静的气息,仿佛能洗涤人的神魂。
林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神农药神系统】的光幕自动展开。
【丹方:破障丹(改良版)】
【主药:紫晶草(三百年份,灵力精纯)】
【辅药:凝神花、龙血藤、七星草……】
【炼制要点分析:紫晶草药性至纯至净,与修士初入筑基时的道基状态高度契合。关键在于融合龙血藤的阳刚之力,以火为引,激发其‘破而后立’的药性,同时以凝神花的宁静之气中和其霸道,护持修士神魂不失……】
一行行冰冷的数据流淌而过,但在林墨的脑海中,它们却化作了生动的画面。他仿佛能“看”到每一株药草的灵力在火焰的煅烧下分解、重组,能“听”到不同药性之间碰撞与融合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然而,这一次,除了系统的数据,他的脑海中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是黑石矿场那冲天的火光,是匪徒们疯狂的叫嚣,是同门倒地时的闷响,更是秦绝那一剑的风华。
生与死,毁灭与守护,狂暴与宁静。
这些原本只存在于书本上的概念,在过去的一夜里,以一种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狠狠地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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