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镇魔地牢。
这里是宗门最深、最阴暗的角落,终年不见天日。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腐烂草料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一条条手臂粗的玄铁锁链,从湿滑的石壁上垂下,上面刻满了禁锢灵力的符文,泛着幽幽的冷光。
王浩就蜷缩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
他曾经那身象征着内门弟子荣耀的月白长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泥污与干涸的血迹,像一块破布般挂在身上。他的琵琶骨被特制的符文铁钩洞穿,一身修为被死死锁住,连调动一丝灵力都成了奢望。
每日,都有执法堂的弟子前来“审问”。
他们想从他口中,挖出更多关于赵坤和幽冥宗的秘密。可王浩知道的,在被林墨用那该死的“搜魂丹”折磨时,就已经吐得一干二净。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反复的拷问和折磨。
“说!赵坤在宗门内,还有没有其他的同党?”冰冷的鞭梢,带着破风声,狠狠抽在他背上,皮开肉绽。
王浩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怪响,却不肯再吐露一个字。不是他忠诚,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了。他只是赵坤手里的一条狗,一条用来咬人的恶犬,哪里有资格知晓所有的布局。
审问的弟子见问不出什么,又泄愤般地抽了几鞭,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地牢内重归死寂。
王浩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火辣剧痛,眼中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只有无尽的怨毒与仇恨。
秦绝、江晚星、林墨……
这几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钢针,一遍遍地扎在他的心头。
若不是他们,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是赵长老面前的红人,前途一片光明。可现在,他成了一条连外门杂役都能随意欺辱的阶下囚。
他恨!
他恨秦绝的剑,那把将他所有尊严都斩得粉碎的剑。
他更恨江晚星!那个看似平平无奇、人畜无害的外门女弟子,却仿佛一只藏在暗处的毒蜘蛛,不动声色地编织了一张大网,将他们所有人,包括不可一世的赵长老,都网罗其中,动弹不得。
每当夜深人静,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秦绝那张冷漠的脸,而是江晚星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洞悉人心,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种源于灵魂的战栗。
不行,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不能像条死狗一样,烂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王浩的指甲,深深地抠进地面的石缝里,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微微颤抖。
他还有一张底牌。一张连赵坤都不知道的底牌。
那是他早年在外历练时,从一处上古修士的洞府中偶然得到的保命之物——一张高阶的“遁地符”。此符无需灵力催动,只需一滴心头血,便可瞬间遁出百里之外。他一直将其藏在牙槽的夹层里,视作最后的退路。
原本,他以为自己永远也用不上。可现在,这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他在等一个机会。
叛乱平定之后,宗门上下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与战后的重建中,对地牢的看守,也一日比一日松懈。尤其是到了深夜,负责看守的,往往只剩下两名昏昏欲睡的外门弟子。
这一夜,子时。
地牢外传来换岗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
“李师兄,今晚又轮到我们俩啊,真倒霉。”
“少废话,熬过去就行。里面那家伙已经被废了,翻不起什么浪。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脚步声远去,其中一名弟子打着哈欠,靠在牢门外的石壁上,很快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就是现在!
王浩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一咬牙,舌尖用力,将藏在牙槽中的那枚薄如蝉翼的符箓顶了出来。他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舌尖咬破。
一滴滚烫的心头血,精准地滴落在符箓之上。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那枚符箓瞬间化作一团土黄色的光芒,将王浩的身体完全包裹。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他的身体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地,悄无声息地穿过地面,消失在牢房之中。
几乎是在他消失的同一瞬间,挂在牢房外的一块示警玉牌,上面的符文闪烁了一下,却又因为能量波动太过微弱,很快便黯淡了下去。
靠在墙边打盹的弟子,似乎被什么惊动,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揉了揉眼睛,朝牢内看了一眼。
昏暗的油灯下,那道蜷缩的身影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切,死狗一样。”弟子不屑地啐了一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他却不知,牢里留下的,不过是王浩的一件破烂外衣,被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摆成了人形的模样。
……
百里之外,青云山脉后山的一处乱葬岗。
“噗——”
一座新添的孤坟,坟头猛地炸开,泥土四溅。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从地底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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