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将最后一份安抚百姓的告示张贴完毕,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浅灰色长衫都染成了温暖的橘色,街边百姓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感激,接连不断的高少爷费心了传入耳中,让他疲惫的身体多了几分暖意。
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高忠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语气中带着心疼,您从清晨忙到现在,连口热饭都没好好吃。
高途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街面上渐渐恢复秩序的店铺和行人,轻声道:百姓们能安心下来,就值得了。
他转身跟着高忠往高府走去,脚步虽有些沉重,神情却依旧沉稳。
回到府中,下人早已备好晚饭。四菜一汤,简单却精致,高途却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高忠看在眼里,也不多劝,只是默默吩咐下人将饭菜撤下,又端来一壶温热的酒。
少爷,喝点酒暖暖身子吧,解解乏。
高途接过酒壶,对高忠笑了笑:多谢忠伯,我想一个人在庭院里坐会儿。
好,那老奴不打扰您,有需要您随时吩咐。高忠躬身退下,将庭院的门轻轻带上。
高途提着酒壶,走到庭院中央的石桌旁坐下。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指尖轻叩杯壁,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月影上。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文琅的身影。
在沈府议事厅的争执还历历在目,沈文琅愤怒时眼神凌厉如刀,却在父亲下令后,虽有不甘却依旧领命的模样,竟让他无法轻易忘却。
还有街头遇险时,沈文琅将他扶进汽车,手臂搭在他肩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肌肤上,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真是荒唐。高途低声自嘲一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无法驱散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他是世家子弟,沈文琅是北洋军少帅,两人立场相悖,理念不同,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男子。
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从一开始,就是不合时宜的。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他想起沈文琅在宴会上的桀骜,想起他在街头的果断,想起他在议事厅的坚持,甚至想起他刻薄话语下的那份对家国的执着。
这个看似冷酷的少帅,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矛盾的特质,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究。
沈文琅......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他不知道,此刻的沈文琅,是否也在为直隶边防的战事操劳,是否也能平安顺遂。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高途以为是高忠,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王浩。
高少爷,深夜打扰,实在抱歉。王浩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推门走了进来,我路过高府,看到庭院里有灯光,便过来看看。
高途收起心中的思绪,起身让座:王公子客气了,坐吧。他给王浩斟了一杯酒,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浩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叹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为了直隶边防的战事。刚才我去李司长府上,听说沈少帅已经率领两万兵力前往直隶边防了,估计明天一早就能抵达。
高途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消息可靠吗?沈少帅走得这么急?
千真万确。王浩点了点头,听说沈少帅接到命令后,立刻整顿军队,连家都没回,直接率军出发了。不得不说,沈少帅这份魄力,确实让人佩服。
高途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担忧更甚。直隶边防局势复杂,敌军来势汹汹,沈文琅带着两万兵力前往,兵力本就不占优势,又如此仓促出发,万一遭遇不测......他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王浩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我军官兵尚未休整完毕,军需给养也不充足,沈少帅如此急于出兵,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高途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却只能说道:沈少帅自有他的考量,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后方,保障物资供应,不让前线的官兵分心。
王浩点了点头:说的是。对了,高少爷,你白天提出的收编叛军的建议,李司长已经派人去办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尽人事,听天命吧。高途语气平静,叛军内部本就矛盾重重,只要我们诚意足够,许以足够的好处,未必没有机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北平的局势和直隶边防的战事。王浩能言善辩,说了不少城中的传闻,高途却有些心不在焉,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直隶边防,飘向那个率军出征的身影。
高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王浩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高途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有点乏了。
王浩见状,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高少爷休息了。明天还要劳烦高少爷与李司长一起稳定粮价,辛苦了。
客气了。高途起身送他到门口,看着王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到石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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