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那晚终究没有当场发作,但乔卫东知道,种子已经种下。
那种烈性子的女人,要么彻底爆发,要么在沉默中酝酿更大的风暴。他不着急,好的猎手懂得给猎物足够的挣扎空间。
倒是另一条线,时机成熟了。
陈助理递上新的资料时,表情有些微妙:“乔总,您让我留意的那个女孩——彭佳禾,最近惹了点麻烦。”
资料上的照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染着夸张的蓝紫色头发,画着浓重的烟熏妆,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铆钉皮衣,对着镜头比中指。
但乔卫东的目光越过这些表象,落在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里装着的不是纯粹的叛逆,而是更深的东西:愤怒、迷茫,还有被深深掩藏的受伤。
“她母亲三年前病逝,父亲早就不知去向。之前跟一个远房表舅住,三个月前吵架离家出走,现在在长乐路一带混。”陈助理继续汇报,“昨晚在便利店偷东西被抓,店家看她年纪小没报警,但……”
“但什么?”
“她对着劝她的店员吐口水,说‘少他妈假惺惺’。”陈助理顿了顿,“陆远——就是之前资料里提过的那个厨师——找过她几次,每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乔卫东合上资料,看向窗外。黄昏时分,城市开始换上夜的面具。
“长乐路。”他重复这个地名,“我记得那里有很多涂鸦墙。”
“是的,附近是年轻人的聚集地,很多街头文化。”
“备车。”乔卫东起身,“我自己去。”
长乐路的夜晚和白昼是两个世界。白天的老街还保留着些许市井气息,一到晚上,霓虹亮起,改装摩托的轰鸣声、酒吧传出的电子乐、年轻人的笑闹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乐章。
街道两旁的墙面上满是色彩斑斓的涂鸦,有些是艺术创作,有些只是宣泄式的胡乱喷涂。
乔卫东让车停在路口,独自步行。他今晚穿得很简单,黑色夹克配深色长裤,看起来像是个偶尔路过的好奇游客。但那双眼睛在扫视街道时,锐利得像探照灯。
他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看到了彭佳禾。
她正蹲在店外的台阶上抽烟,还是照片里那身打扮,只是头发更乱了些。两个穿着垮裤、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孩围在她旁边,其中一个正试图把手搭在她肩上。
“佳禾,晚上‘风暴’有场子,跟哥去呗?保证好玩。”黄毛男孩笑嘻嘻地说。
彭佳禾甩开他的手,吐出一口烟圈:“滚蛋,你那点破工资连酒钱都不够。”
“瞧不起人是不是?”另一个男孩凑过来,“我哥们儿现在跟着龙哥混,今晚龙哥也来,介绍你认识认识?龙哥就喜欢你这种辣妹。”
彭佳禾嗤笑一声,没接话,但也没走开。那是一种属于街头生存者的微妙态度——既不真的愿意,又不敢彻底拒绝。
乔卫东就在这时走了过去。
他径直走向便利店,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包湿巾走出来,在彭佳禾旁边的台阶坐下——离得不近不远,刚好在她的警戒范围边缘。
两个黄毛男孩立刻警惕起来:“大叔,这儿有人了。”
乔卫东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没理他们。
彭佳禾转过头,烟熏妆下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她的眼神里有街头孩子特有的那种审视——判断对方的威胁等级,评估是肥羊还是硬茬。
“喂,跟你说话呢!”一个黄毛提高了音量。
乔卫东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公共区域,我想坐就坐。有问题?”
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以至于两个男孩愣了下。通常这种时候,对方要么怂了走开,要么硬刚,但乔卫东这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的态度,反而让人摸不清底细。
“你他妈——”一个男孩上前一步。
“小伟,算了。”另一个拉住他,压低声音,“这人有点不对劲。”
他们混街头的直觉有时候很准。乔卫东虽然穿着普通,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不是装出来的。这种人在长乐路不常见——要么是真大佬,要么是疯子。两种都惹不起。
两个男孩悻悻离开,走前还不忘对彭佳禾说:“佳禾,想通了来找我们啊!”
彭佳禾没回应,只是继续抽烟,但乔卫东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点。
“演技太差。”乔卫东忽然开口。
彭佳禾猛地转头:“什么?”
“你那两个‘朋友’。”乔卫东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虚张声势,骨子里怂。跟这种人混,除了拉低自己的档次,没别的好处。”
彭佳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叔,你谁啊?教育我?”
“不是教育,是陈述事实。”乔卫东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你其实也看不上他们,对吧?但又需要这种人围着,显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典型的缺爱表现。”
这话太毒,也太准。彭佳禾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你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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