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最终停在一处安保森严、但外观并不张扬的高层公寓楼下。
陈南希利落地解安全带,收平板,拿行李,一气呵成,顺便看了眼腕表,对时苒说:
“他们在上面。我还有个会,就不上去了。”
他把房卡递给时苒,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语气依旧是那种平平的、陈述事实的口吻:
“如果打起来……大概不会,驰野答应我今天不主动动手。但如果实在控制不住,物业电话在玄关,或者直接打给我。”
时苒接过房卡,被这过于“务实”的叮嘱弄得有点想笑又有点紧张:“……谢谢南希哥。”
“嗯。”
陈南希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向另一辆等候的车,身影迅速融入都市夜晚的流光里,仿佛一个完成支线任务的NPC,毫不留恋地奔赴下一个工作场景。
时苒站在楼下,深吸一口气,刷开了门禁。
电梯平稳上行,数字跳动。她的心跳也跟着微微加速。门开的瞬间,首先传入耳中的是——
“陆屿喑你他妈把手从冰箱上拿开!那是我给姐姐买的蛋糕!”
“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放进去的!”
“放屁!你那个丑不拉几的草莓奶油也配叫蛋糕?”
“总比你那个黑漆漆像煤炭的好!”
争吵声,中气十足,熟悉得让人头疼。时苒推开门,就看到开放式厨房那边,陈驰野正试图把一盒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巧克力蛋糕塞进冰箱,而陆屿喑整个人挡在冰箱门前,手里护着一盒画着可爱草莓图案的奶油蛋糕,两人像小学鸡一样互相瞪眼。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头。
陈驰野眼睛瞬间亮了,蛋糕也不抢了,像只看到主人的大型犬一样就要扑过来,但脚步刚动,又硬生生刹住,抓了抓自己已经剪短了不少的头发,别开脸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啊。” 耳根却有点红。
陆屿喑则安静许多。他看起来瘦了些,轮廓更分明,曾经阳光的气质沉淀成一种更复杂的东西,但看向时苒的眼睛里,那份执着和小心翼翼丝毫未减。
他轻轻把蛋糕放进冰箱,关上柜门,然后才走过来,声音有些低哑:“路上……累不累?”
时苒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客厅更深处,落地窗前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上。
那人坐在一把扶手椅里,穿着柔软的米白色毛衣,红发在室内灯光下流淌着绸缎般的光泽,只是比起记忆中,似乎也消瘦了不少,背影透着一股久病初愈的寂寥。
他仿佛对身后的喧闹充耳不闻,静静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
是洛伦佐。
他真的醒了。而且,就在这里。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陈驰野撇撇嘴,陆屿喑抿了抿唇,两人都默契地没再出声,只是目光都落在时苒身上,带着各自的紧张。
时苒脱下外套挂好,换了拖鞋,动作不紧不慢。她走到客厅中央,先是对陈驰野和陆屿喑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奇异地让两人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然后,她转向窗边的背影。
“洛伦佐。”她叫了一声,声音平静。
背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立刻回头。
时苒也不催促,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一个洗好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晃了晃小腿,看着窗边的人,语气带了点寻常的调侃:“怎么,睡了一年多,把脖子睡僵了,转不过来?”
“噗。”陈驰野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陆屿喑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窗边的人终于缓缓转过身。
洛伦佐的脸色确实还有些苍白,琥珀色的眼瞳在灯光下像融化的蜜糖,却沉淀着更幽深难辨的东西。他的视线落在时苒身上,从上到下,缓慢地扫过,最后停在她毫无畏惧、甚至还带着点轻松表情的脸上。他薄唇微启,声音有些久未说话的沙哑,却依旧带着那股子非人的、慢条斯理的调子:
“我以为,”他说,“你会更怕我一点。” 毕竟,他曾经对她做过那些事,而且,他差点死掉,又活了过来。
时苒又啃了一口苹果,嚼了嚼咽下,才耸耸肩:“怕啊。怎么不怕?”
她语气坦然,“但怕也得吃饭,也得见人,也得……回来把有些事说清楚。”
她看了看手里的苹果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再说了,你现在看着……”
她歪头打量他,“挺虚的。打不过他们两个吧?”
她指了指旁边瞬间挺直腰板的陈驰野和陆屿喑。
洛伦佐:“……”
陈驰野立刻得意地昂起下巴:“那是!小爷我现在一拳能打十个!”
陆屿喑没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了时苒沙发侧后方一点的位置,形成一种无声的守护姿态。
洛伦佐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神色,再抬眼时,那股子偏执的锐利收敛了些,换上一种更复杂、也更疲惫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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