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风,裹挟着硝烟与泥土的腥味,吹得人衣角狂舞。
李云龙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他像一头打了胜仗的野牛,兴奋地来回踱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土地上。
“他娘的!过瘾!老子打了半辈子仗,就没打过这么舒坦的!”
他唾沫横飞,指着远处还在冒烟的田埂。
“看着那帮狗日的跟没头苍蝇一样,踩一个炸一个,炸一个疯一窝!”
“沈老弟,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哪是打仗,这他娘的是艺术!”
他一巴掌拍在沈征背上,力道大得能拍断一根木桩。
赵刚站在旁边,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远方那片被炸得翻卷过来的黑土,想说这手段太过残酷,可话到嘴边,又死死咽了回去。
对付这帮畜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解恨的吗?
他的世界,正被沈征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反复捶打,重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林子里闪出,是一名狼牙队员,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报告团长!”
“前方十里,发现一小股不明部队,正朝我们这边快速靠近!”
李云龙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成冰冷的警惕。
“不明部队?鬼子还是伪军?”
“都不是!”狼牙队员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着青天白日的旗号,看军服,是晋绥军!”
“晋绥军?”李云龙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娘的,阎老西的人跑咱们这儿来干嘛?”
“多少人?带了什么家伙?”
“一个排左右,装备精良,但人人带伤,像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
狼牙队员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没有敌意,派人在前面喊话,指名道姓,要见您和沈团长。”
沈征的目光从远处的战场收回,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
“让他们过来。”
“沈老弟,这帮晋绥军滑得跟泥鳅似的,别中了计!”李云龙压低声音提醒。
沈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放心,老李。”
“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半小时后,指挥部。
一个穿着晋绥军军官服的中年男人被带了进来,脸上满是硝烟和疲惫。
他一进门,目光飞快扫过李云龙和赵刚,最后,定格在最年轻、也最平静的沈征身上。
来人摘下军帽,对着三人敬了个军礼。
“三位长官,鄙人楚云飞上校麾下,358团一营营长,钱伯钧。”
“此次冒昧前来,是奉我们楚座之命,有十万火急之事,想请新一团……行个方便。”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李云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声。
“行个方便?咱们八路跟你们晋绥军,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方便好行的?”
钱伯钧脸上挤出苦涩。
“李团长,您误会了。”
“冈村宁次搞铁壁合围,主力是冲着贵军来的,但我们358团也被日军一个旅团死死咬住,困在了苍云山西侧。”
“我们楚座浴血奋战,撕开一个口子,但想要突围,必须……经过贵团的防区。”
“借道?”赵刚立刻明白了。
“正是!”钱伯钧的腰弯得更低,“楚座深知贵团防区戒备森严,我们若贸然闯入,必会引起误会。”
“所以,特派我前来,希望能与沈团长商议,借道一条,让我358团的弟兄们,能有一条活路!”
他说得情真意切。
赵刚出于统一战线的原则,脸上已露出同情,正想开口。
沈征却先一步说话了。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眼皮都没抬一下。
“路,就在那里。”
“想过,就过。”
钱伯钧一愣,随即大喜:“多谢沈团长深明大义!楚座定会铭记……”
“但是。”
沈征放下茶缸,两个字,像两颗钉子,把钱伯钧后面的话全钉死在了喉咙里。
沈征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我新一团的防区,不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的人,为了布下这张网,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弟兄?”
“你们35-8团拍拍屁股就过去了,我那些牺牲的战士,能答应吗?”
钱伯钧的脸皮猛地一抽,血色瞬间涌了上来,他强笑道:“沈团长,您的意思是……”
“意思很简单。”
沈征伸出一根手指。
“过路费。”
“什么?!”钱伯钧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云龙和赵刚也当场愣住。
趁火打劫?
还是对着阎老西的心头肉,楚云飞的358团?
李云龙看向沈征的眼神,瞬间爆发出一种找到知己般的光芒!
妈的!对胃口!太他娘的对胃口了!
钱伯钧的脸彻底涨红,声音也硬了起来。
“沈团长!我们都是打鬼子的中国人!你这么做,和那些发国难财的奸商,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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