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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西北的风，一夜之间变得粘稠。
压抑。
空气里多了一股说不清的腥味。
像一条看不见的毒蛇，正贴着地面，无声地滑入了华夏利剑旅的防区。
集市上，一个挑担卖针头线脑的货郎，操着地道山西口音，跟婆姨们讨价还价。
他的眼角余光，却死死锁定那些巡逻的八路军战士，将路线与交接时间刻进脑子。
山道边，一个蹲在田埂上抽旱烟的老农，满脸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
他握着烟杆的手，指甲缝里一尘不染，虎口处却沉淀着一层寻常农夫绝不会有的厚茧。
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处山坳里兵工厂升起的炊烟，像是在用眼睛丈量距离。
伪军据点里，新来的小队长正对日军军曹点头哈腰地敬酒。
转身的瞬间，他眼中的谄媚化为冰冷的算计，将所有关于“沈征”的传闻，不动声色地吞进肚里。
他们是“黑龙”。
冈村宁次从关东军借来的“鬼切之刃”。
他们如水银泻地，渗入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不问，不说，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将所有碎片拼凑成一张指向猎物的死亡地图。
他们不知道。
当他们自以为是猎人时，一双双更锐利的眼睛，早已在暗中锁定了他们。
后山，狼牙小队的训练场。
魏和尚赤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
他没训队列，而是带着一群队员，在泥地里匍匐。
“都给老子听好了！”魏和尚压低声音，满是狠劲，“旅长说了，咱们狼牙，就是旅长的眼睛和牙！”
“鬼子派来的探子，都是属狐狸的，狡猾得很！不能光用眼看，得用心看！”
他抓起一把泥，在身前抹开。
“看这脚印。”他指着一个不起眼的痕迹，“本地老乡穿千层底，脚印边沿是圆的。这个，边沿有棱，底子有纹，是皮鞋！哪个庄稼汉穿皮鞋下地？”
队员们恍然大悟，眼神都变了。
“还有鸟叫！”魏和尚侧耳倾听，“山里的画眉、百灵，叫声清脆，一长两短。要是你听见三声短的，中间还顿了一下，那他娘的就不是鸟，是人在打信号！”
这些，都是沈征从系统兑换的《反渗透作战手册》里，抠出来的土办法。
简单，但致命。
一张由狼牙小队编织的反侦察网，比“黑龙”的渗透网，张开得更早，更密。
无数个陷阱、暗哨，如同捕兽夹，被无声布置在根据地的每一条进出要道上。
……
根据地边缘，羊角村。
李大爷赶着羊群，慢悠悠地走在回村的山路上。
路边坐着三个穿粗布衣的陌生男人，像是歇脚的客商。
为首的男人站起身，笑着打招呼：“老乡，借个火？”
男人递来一根带过滤嘴的洋烟。
李大爷摆摆手，从腰里摸出烟袋锅：“抽不惯那玩意儿。”
他一边装烟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几人。
衣服打了补丁，料子却是好料子。
坐姿看似放松，却隐成三角，随时能彼此照应。
李大爷在这山里活了一辈子，见过土匪，见过鬼子，更见过八路。
只有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才有这种刻进骨子里的警惕。
“几位老板，去县城做买卖？”李大爷点上烟，随口问。
“是啊，倒腾点山货。”男人笑着回答，口音纯正。
李大爷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人的口音是太原府的。
可他刚才说的是“借个火”，而不是太原人习惯说的“借个亮儿”。
一个微乎其微的差别，让李大爷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再多话，笑了笑，赶着羊群走了。
走出老远，他回头一瞥，那三人还坐在原地，目光却像钩子一样，勾着远处新一团驻地的方向。
李大爷心里的那点疑虑，瞬间坐实。
他没回家，赶着羊，绕了个大圈，一头扎进了通往区小队驻地的小路。
半小时后，一份紧急情报，通过电话线，送到了旅部。
……
“老沈，出事了！”
赵刚拿着电报冲进指挥部，脸色紧绷。
“羊角村发现三个可疑的陌生人，根据李大爷的描述，很可能就是鬼子的探子！”
沈征正站在沙盘前，手里捏着几枚小旗。
他没回头，平静地问：“哪个李大爷？”
“就是上次带头把粮食藏进地窖的那个老大爷！他眼睛毒得很，错不了！”赵刚急道。
“哦，是他。”沈征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伸出手，在沙盘上羊角村的位置，插上了一枚黑色旗帜。
“不止三个。”沈征的声音很轻。
赵刚一愣：“什么意思？”
沈征抬起头。
他的面前，除了实体沙盘，还有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巨大的三维虚拟地图。
地图上，代表“华夏利剑”的蓝色区域内，不知何时，已多出十几个缓慢移动的红色骷髅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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