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兰的话,像一捧火星,点燃了林深心中冰冷的死灰。
他猛地抬起头,眼底的颓败与悔恨被一种灼人的光亮取代。
一种复仇的火焰。
对!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被骗,不是因为蠢,而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没经验,更没势力!
现在,赵美兰把这一切都给了他。
钱,还有人!
如果这样都找不回场子,那他林深,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妈!钱,我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林深的声音不高,每个字却都像是淬了火,带着一股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狠劲。
顾建军也被赵美兰这股悍然之气点燃了,胸膛一挺。
“美兰,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叫人!我去之前认识的朋友,手上都有真功夫,收拾几个地痞流氓,还是可以的!”
赵美兰微微颔首。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失败的痛,必须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
否则,这道坎,会成为林深心里一辈子的疤。
她要的,不是那一千二百块钱。
她要的,是一个真正敢拼敢闯,百折不挠的儿子!
次日清晨,顾建军领着五个男人进了院子。
个个都是一米八开外的身板,穿着工字背心,手臂上的肌肉虬结,眼神沉静,太阳穴微微鼓起。
一看就是练家子。
赵美兰不多废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人一个,塞到他们手里。
“一百块,辛苦费。”
她又拿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足足二千块,拍在林深手上。
“这是行动经费。”
“到了邻市,该吃吃,该住住,别省钱。找人打听消息,嘴要甜,手要松。”
赵美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我们是去讲道理的,能动嘴,不动手。”
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冷。
“但如果道理讲不通,你们也别给我怂!天塌下来,我赵美兰顶着!”
一个叫李大奎的壮汉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嫂子,放心!我们哥几个保证把那不开眼的东西,囫囵个儿给您带回来!”
就这样,林深跟着顾建军、顾建国,以及李大奎这五名悍将,一行八人,登上了前往邻市的火车。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狼。
他身后,是一支复仇的军团。
抵达邻市,林深没有急着扑向黑市。
吃一堑,长一智。
他先找了家不起眼的招待所,开了三个房间,让众人住下。
随后,他拿出两百块钱,和一张画纸,铺在桌上。
“爸,奎叔,这是二百块活动经费。”
“麻烦几位,去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火车站、码头、国营大饭店,找那些趴活儿的车夫、卖香烟的混子,打听一个人。”
林深将那张画纸推到众人面前。
纸上,是他凭着记忆画出的“黑三”肖像。
画工粗糙,但特征却异常醒目——左脸那道蜈蚣般的刀疤,还有那缺了半边的耳朵。
“就说,南边来了个大老板,要找黑三爷谈一笔‘发财’的大生意。”
林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一个少年。
“谁能提供确切线索,或者直接把他的人带到我们面前,这一百块,就是他的!”
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大团结”,按在画像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套路,简单,粗暴,却永远有效。
顾建国和李大奎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
这活儿,提气!
他们领了钱和画像,立刻分头行动,消失在邻市嘈杂的人流中。
招待所里,只剩下林深和顾建国。
“林深,咱们就干等着?”顾建军有些沉不住气。
“嗯。”
林深点点头,眼神幽深。
“我们是外地人,在这里是瞎子,是聋子。自己乱闯,只会打草惊蛇。”
“现在网已经撒下去了,就等鱼儿自己撞上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纸笔,将上次被骗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对话,每一个表情,都默写下来,反复推演。
他发现,自己犯的错,远比想象的更多。
太急,太贪,也太天真。
两天后,消息终于来了。
李大奎在一个码头找到了一个“包打听”,那人认识“黑三”。
据他所说,“黑三”根本不是什么大佬,就是个专坑外地佬的烂人,有个同伙叫“瘦猴”,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
这两人没有固定据点,钱骗到手就去赌场和窑子里挥霍。
李大奎花了五十块钱,终于从一个相好那里,问出了“黑三”今晚的落脚点。
城西,红玫瑰发廊。
消息传来,林深眼中寒光一闪,从床上猛地坐起。
“所有人,出发!”
红玫瑰发廊,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所在。
林深一行人抵达时,门口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正倚着门框,朝着路过的男人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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