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果出来的速度,远比赵美兰预想的快。
仅仅隔了两天。
王校长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就出现在了顾家门口。
车铃铛“叮铃铃”的响声,在冬日寂静的村道上,清脆得有些扎耳朵,引来了无数探头探脑的目光。
当村民们看清,来人是镇上中学的王校长,并且是径直朝着老顾家去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
“王校长?他来老顾家干啥?”
“还能干啥!肯定是老顾家那俩小的在学校犯大事了!”
“我就说!那赵美兰天天不让孩子下地干活,就知道钻钱眼儿里,能教出什么好鸟来!”
风言风语,裹挟着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开。
然而,当王校长满脸红光、笑得像尊弥勒佛一样从顾家出来,还被赵美兰客客气气送到村口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那表情,哪里是来问罪的?
分明就是上门来报喜的!
屋里,顾建军激动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拿着两张薄薄的成绩单,指尖都在发颤,捏不住那薄薄的纸。
“第一……全校第一!”
“晚秋……全校第三!”
他死死盯着那两张纸,呼吸都停了半拍,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分数,而是什么天大的奇迹。
林深的成绩单上,总分那一栏,是一个刺眼的数字——492分!
满分500!
而顾晚秋,一个才上初一的小姑娘,做的可是初三的卷子,竟然也考了485分!
这两个分数,不仅把所有参加跳级考试的学生踩在了脚下,更是把初三年级原来那些所谓的尖子生,甩得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我说了,我这两个孩子,就是读书的料。”
赵美兰端起印着红花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呷了口热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王校长刚才那副热情劲儿,就差没当场给林深和晚秋磕一个了。
他不仅当场拍板,特批两人下学期直接升入初三,还大笔一挥免了他们所有的学杂费。
并且承诺,以后学校有任何内部的学习资料,第一个就送到他们手上。
临走时,王校长紧紧攥着赵美兰的手,嗓门洪亮。
“嫂子,你放心!这两个娃,是咱们学校的宝贝疙瘩!我王某人拿我这辈子的名声担保,一定把他们顺顺利利送进县重点高中!”
赵美兰知道,她的第二步“投资”,成了。
孩子的教育问题一解决,她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就算落了地。
她的视线,落在了炕上那只盖着红布的木箱子上,脑子里的齿轮又开始飞速转动。
现在已经是腊月,天寒地冻,摆摊卖衣服的黄金期过去了。
更何况,县城里跟风卖喇叭裤的已经有好几家,价格战打得乌烟瘴气,利润被压得薄如纸片。
是时候,寻找下一个风口了。
“老顾,阿深,你们过来。”她招了招手。
父子俩立刻凑了过来。
“衣服的生意,先停一停。”赵美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得倒腾点新东西。”
“倒腾啥?”顾建军现在对赵美兰的话,比对圣旨还信服。
赵美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指了指墙上那张已经褪了色的胖娃娃年画。
“你们说,过年,家家户户最少不了的是什么?”
林深目光微动,是就领会了她的意图:“对联,门神,年画。”
“聪明!”赵美兰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些!”
“这玩意儿……能挣钱?”顾建军满脸怀疑,“村里好多人家都是自己找会写字的人写对联,年画么,供销社里几毛钱一张,能有多大搞头?”
“你懂个屁!”赵美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自己写的,有机器印的好看?供销社那老掉牙的样式,十年都不带换一个的,谁还没看腻?咱们要卖,就卖别人没见过的新鲜货!”
她的记忆清晰无比。
从八十年代初开始,人们手里的钱渐渐多了起来,过年的讲究也一年比一年多。
那种印刷精美、带着烫金大字、图案喜庆的对联和福字,很快就会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
尤其是那些画着胖娃娃抱大鲤鱼的彩色年画,简直是那个年代的硬通货,谁家墙上贴一张,都倍儿有面子。
“老顾,你明天就去县印刷厂,直接找厂长谈,就说我们要订做一批对联和年画。记住,纸要用最好的红纸,字必须是烫金的,年画要彩印,图案越多越好,越喜庆越好!”
“这……这得花多少钱?”顾建军一听要“订做”,心又揪了起来。
“花钱怕什么?现在花出去的钱,过几天就能翻着倍地飞回来!”赵美兰瞪了他一眼,“你只管去谈,姿态要做足,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大客户,不敢拿次品糊弄我们。”
她又转头看向林深。
“阿深,这几天你辛苦一下,骑车跑一趟周边的几个乡镇,摸清楚他们的集市都在哪几天,人多不多。县城是块肉,但农村,才是我们真正的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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