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鲸群组成的通道,仿佛一条横贯于绝对虚无中的星光隧道。“苍穹”机甲悬浮在最前方,金、白、黑三色涂装在周围流淌的幽蓝光晕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而神圣。林风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条虚空鲸那庞大而古老的意识,都如同温和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方向,同时也构成了一道隔绝外部宇宙一切干扰的绝对屏障。
舰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所有舰船都将能量输出压制到最低,如同屏住呼吸的朝圣者,生怕一丝多余的涟漪都会惊扰到这神圣领域的宁静。透过观测窗,船员们目睹着通道外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原本空洞的星系际空间,在这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纹理”,如同水波般荡漾,而在那荡漾的尽头,便是那颗……“卵”。
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巨卵形态。更确切地说,它是一个不断膨胀又收缩的、边界模糊的时空泡。其“壳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生灭不定的、闪烁着亿万种色彩的几何光斑和概率云构成,仿佛是所有可能性的集合,是所有物理法则尚未定型前的混沌原点。它的大小无法估量,视觉上的远近感在这里完全失效,只觉得它既近在咫尺,又仿佛包容了整个视野,乃至整个认知。
一种低沉而宏大的、源自存在本身的“脉动”感,透过空间本身,传递到每一艘舰船,每一个人的心中。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规则的共鸣,仿佛一个沉睡巨人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周遭时空的结构。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通讯频道里,不知是谁低声呢喃,带着难以抑制的敬畏与恐惧。
林风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那头引路巨鲸的最后交流中。
“…外来者…‘平衡’之持有者…” 头鲸的意念如同古老的晨钟,“…‘卵’之内部…法则未固…时空如沸…意志初萌…如稚子啼哭…无善无恶…”
“…汝需谨守本心…以汝之‘光’示以秩序…以汝之‘暗’容纳混沌…引导…而非压制…”
“…若‘初啼’失控…雏宇宙或将…过早坍缩…或…狂暴膨胀…皆非幸事…”
“…吾等…于此静候…”
信息传递完毕,引路的头鲸缓缓停了下来,与其他虚空鲸一同,如同最忠诚的卫兵,悬浮在通道的尽头,那不断变幻的“卵壳”之外。前方的路,需要林风自己走了。
“林风,”伊芙琳的继承者艾兰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深深的忧虑,“根据零号残存数据分析,‘卵’内部的时空曲率极端不稳定,物理常数可能呈现区域性随机分布。任何常规意义上的航行都可能失效。而且…我们完全无法预测内部是否存在…‘生物’或别的什么。”
“我明白。”林风的声音平静,左臂的金色光芒在驾驶舱内稳定地流转,“这正是它们选择我的原因。‘苍穹’和我,或许是唯一能适应这种环境的组合。舰队在此待命,保持最高级别静默。如果…如果我失去联系超过七十二标准时,或者‘卵’出现剧烈异变,赤刃,你有权指挥舰队自行撤离。”
“林风!”赤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这是命令。”林风斩钉截铁,随即切断了常规通讯,只保留了最基础的生命信号单向传输。
他深吸一口气,驾驶着“苍穹”,不再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那变幻莫测的“卵壳”驶去。
接触的瞬间,并没有预想中的撞击或阻力。仿佛穿过一层温暖而粘稠的水膜,又像是融入了某种活着的能量流体。四周的光线瞬间扭曲、拉长、破碎,然后重组。所有的仪表盘指针疯狂乱转,读数瞬间失效又跳变出荒谬的数字。重力感时而消失,时而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时而又如同置身于离心机中。
林风果断关闭了所有依赖外部物理常数的传感器和导航系统,将“苍穹”的操控完全依赖于自身精神与机甲核心,以及左臂那蕴含光暗平衡法则的能量感应。他仿佛驾驶着一叶孤舟,冲入了一片法则的怒海。
当最初的混乱和感官冲击过去后,展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让他即便早有准备,也瞬间失去了言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星辰日月。有的,是沸腾的创造与毁灭。
远处,一片星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点燃,化作无数初生的恒星,发出刺目的光芒;而近处,另一片刚刚形成的星系,却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般,瞬间坍缩回原始的能量流。空间本身在不断地撕裂、愈合,生出无数短暂存在的微型虫洞和维度褶皱。时间流速时快时慢,甚至在某些区域出现了明显的倒流迹象,破碎的物质重新组合成匪夷所思的结构。
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声音化作了扭曲空间的波纹。物理定律变成了可以随意涂抹的颜料,因果律也变得模糊不清。这里就是一个正在经历“大爆炸”最初瞬间的、活生生的宇宙胚胎!
“苍穹”机甲表面,那融合了“星铸装甲”与光暗之力的外壳,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时而有无端的能量风暴袭来,时而又陷入绝对零度般的死寂。林风左臂的光芒自主亮起,形成一个柔和而稳定的力场,将机甲包裹其中,艰难地平衡着外界狂暴而混乱的法则冲击。他能感觉到,左臂中的能量正与这片初生宇宙的本源产生着微妙的交换与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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