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之外,虚空仿佛凝固。
“苍穹”静静悬浮,其装甲上新增的灼痕与细微裂纹,无声诉说着方才在星门之内、与那超越想象存在的短暂交锋是何等凶险。驾驶舱内,林风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但他那双曾经只专注于模型拼装与机械图纸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近乎凝固的火焰,紧紧盯着前方那片仍在荡漾着不祥涟漪的星门入口。
他的左手,那枚已与血肉神经深度交融、此刻却黯淡几分的“普罗米修斯碎片”晶体,正传来一阵阵灼热与刺痛,仿佛在消化着强行从“造物主”意识领域撕扯回来的信息洪流。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冰冷的逻辑链、以及那蕴含在宇宙底层法则中的残酷真相,正疯狂交织、碰撞。
不是神,只是一个更古老、更强大的囚徒与管理者。
“收割者”,也并非纯粹的毁灭天灾,而是……工具,一个失控的、反噬其主的工具。
这真相,比单纯的毁灭更加令人窒息。
“‘造物主’……不,那个自称为‘监护者-阿尔法’的存在,它传递的信息正在被解析。”零号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数据过载的杂音,“基本确认,我们之前关于‘收割者’是其清理工具的推测是正确的,但关系更为复杂……是共生,亦是寄生。‘收割者’依赖‘监护者-阿尔法’提供的宇宙坐标和基础法则权限进行‘收割’,而‘监护者-阿尔法’则依赖‘收割者’收割文明过程中产生的某种……我们暂时无法完全理解的‘信息熵差’或‘灵质流’来维持自身存在,并推动其所谓的‘文明实验’循环。”
“‘收割者’在进化,在脱离绝对控制。”林风的声音沙哑,接过了话头,他将自己用左臂晶体和自身意志强行撬开的信息碎片共享给核心频道内的众人——赤瞳、莉亚、伊芙琳、零号,以及所有仍在各个岗位上坚守的“守望者”。“它最初的设定是‘修剪’,确保文明之树不会长出威胁到‘花园’本身的枝桠。但现在,它变成了‘连根拔起’,其熵增抹除的机制正在侵蚀‘监护者-阿尔法’自身的稳定结构。它渴望更多的毁灭,更彻底的虚无……它,快控制不住它自己创造的怪物了。”
频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每个人沉重呼吸的声音。
“所以,”赤瞳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带着惯有的冷硬与直接,“那个‘监护者-阿尔法’,给我们开了个新价码?帮它宰了那条不听话的狗,它就能赏我们一根骨头,甚至允许我们在它的笼子里拥有稍微大一点的活动空间?”
影像中,赤瞳环抱双臂,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光。她所在的“血牙号”残舰正在星门警戒圈外围进行紧急维修,舰体上巨大的创口触目惊心。
“可以这么理解。”林风没有否认赤瞳尖锐的比喻,“它给出的‘合作’路径是:我们,主要是我和‘普罗米修斯碎片’,利用作为‘变量’的特质,切入‘收割者’的核心逻辑,协助它完成对‘收割者’的‘重置’或‘强制关机’。成功后,太阳系将被标记为‘已处理-特殊保留区’,‘收割者’不会再主动攻击。同时,它会开放部分‘实验数据库’的权限,并在其框架内,给予人类文明有限的‘自治’与‘观察’地位。”
“有限的自治……呵呵,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监工,从随时会杀死我们的疯子,换成了一个需要我们帮它打扫屋子的、更精明的奴隶主。”莉亚的声音从地心实验室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她惯有的、对技术本质的敏锐,“而且,谁能保证它事后不会清算?我们帮它解决了心腹大患,它下一个要清除的‘不稳定因素’,难道不就是我们,尤其是你,林风!”
莉亚的影像中,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林风。“别忘了,‘普罗米修斯碎片’是来自‘缔造者’文明,是能对抗它的‘外部干涉’!它现在需要这把钥匙,事后呢?”
“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生存’可能性的路径!”伊芙琳的声音介入,带着政治家的审慎与大局观。她的影像背景是方舟核心指挥中心,屏幕上显示着方舟内部各区域动荡的社会指数和急剧下滑的资源储备。“正面抗衡‘造物主’……不,‘监护者-阿尔法’,成功率有多少?林风刚刚的试探已经证明了差距。而‘收割者’先锋已逼近奥尔特云!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去进行一场胜算渺茫的‘弑神’之战!先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未来,才有寻找其他出路的机会!”
“苟延残喘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莉亚反驳,语气激动,“我们所有的牺牲,老杰克、雷恩、艾玛……无数战士和民众,难道就是为了最终成为一个高等文明实验室里的‘特殊样本’?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情感、我们的一切挣扎,都只是它数据库里的一行冷冰冰的记录?这样的‘生存’,是对所有牺牲者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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