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砚安排的府城宅院安顿下来后,杨景曦见杨景韬四人已沉心静气投入备考,杨大伯和杨父也在妥善打理行李,便生了去府城街上逛逛的念头,顺便看看能否给家人买些礼物。
她刚走出房门,影七便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躬身道:“县主可是要外出?属下陪同。”
杨景曦摇摇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府城人多眼杂,不比家里。哥哥们院试在即,不容有丝毫闪失。你与影十的任务是保护好我爹、大伯和四位哥哥的安全,确保他们在此静心备考,不受任何干扰。我不过是在附近随意走走,带着小厮便可。”
影七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放心。但见杨景曦神色坚定,且深知她身手不凡,远非寻常闺阁女子,便也不再坚持,只是郑重道:“那请县主务必小心,莫要走远,早些回来。若有任何事,立刻让小厮回来报信。”
“放心。”杨景曦点点头,唤了一个机灵的小厮跟在身后,便出了门。
广陵府城果然繁华异常,绝非卢安县城可比。
宽阔的青石板主街上,车马辚辚,轿子、驴车、运货的骡马穿梭不息,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旌旗招展,几乎望不到头。
高大的茶酒楼香气四溢,绸缎庄里流光溢彩的布料吸引着女眷的目光,金银铺子珠光宝气,文玩店清雅别致,更有各色小吃摊贩沿街叫卖,香气诱人。
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从南方的海鲜干货、精巧的苏绣,到北方的皮货、西域的香料,乃至海外传来的稀罕玩意儿,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踪迹。
空气中混杂着食物香气、脂粉味、药材味、牲畜的气味,以及人群特有的热闹气息。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熟人相遇的寒暄声、孩童的嬉闹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与烟火气的市井交响乐。
杨景曦放缓了脚步,饶有兴致地漫步其间,清澈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这一切。
她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不同于杨树屯的宁静田野和卢安县相对闲适的喧嚣与活力,每一种声音,每一种气味,每一张面孔,都构成这个时代城市最真实生动的画卷,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具体了几分。
她给杨老太太挑了一支质地温润的玉簪,给杨母和大伯母林氏、二伯母李氏、四婶苏婉清和两位堂嫂选了几匹上好的苏杭绸缎,给几个小侄子买了些新奇的木偶玩具。
当她逛到一家门面极为富丽堂皇、名为“醉仙楼”的酒楼门前时,被门口一个小摊上摆着的几支做工精巧的珠花吸引了目光。
那珠花用细小的珍珠和碧玺镶嵌成小朵茉莉的模样,清雅别致,她想起侄女晟琳活泼可爱,戴这个一定很好看,便停下脚步挑选。
正当她付钱之时,一阵风恰好将醉仙楼二楼一扇雅间的窗户吹开了一些缝隙,几句模糊的谈话声随风飘了下来,其中“……五石散……”三个字如同冰针般骤然刺入杨景曦耳中!
杨景曦心中猛地一凛!
五石散?!
这东西在前世被明确记载为古代着名的毒物,服用后能令人暂时亢奋,产生幻觉,但极易上瘾,长期服用会导致精神癫狂、身体枯槁,甚至死亡!
在这个时代,这东西也绝对是禁忌之物!
她立刻凝神细听,但那窗户又被合上,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为了确认,她不动声色地对小厮道:“逛了这许久,也有些乏了,我们上去喝杯茶歇歇脚。”
说着,便带着小厮走进了醉仙楼。酒楼伙计见他们衣着不俗,热情地引他们上楼。
杨景曦刻意选择了离那间传出声音的雅间最近的空位坐下,只点了一壶清茶和几样点心。
屏息凝神,隔壁雅间的谈话声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只听一个声音带着一种异常的兴奋和飘忽感说道:“……尝过才知道其中妙处!飘飘欲仙,烦恼尽消,文思如泉涌!比苦读十年还有用!明日院试,若有此物相助,必能下笔如有神!”
另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张兄,此物……当真如此神奇?我怎听闻服用后人会变得狂放不羁,且极易依赖……”
那兴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质疑的急切与轻蔑,立刻尖锐地反驳道:“谬传!皆是谬传!一派胡言!那是他们凡夫俗子,根本不会享用此等风雅之物!
此乃天上仙药,人间极品!能令人神游太虚,飘飘欲仙!若非与你投缘,视你为至交好友,我岂会轻易拿出这千金难求的宝贝?你看在座的李兄、王兄——”
说话者手臂一扬,指向席间两位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男子。那二人被骤然点名,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像是从某种恍惚的状态中被强行拉扯出来。
他们眼神有些涣散,努力聚焦,嘴角吃力地向上扯动,挤出两丝十分勉强而虚弱的笑容,声音干涩地低声附和:“是极…是极……”
“确是好…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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