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大营内,经过最初的悲喜交织后,逐渐恢复了秩序,但一种混合着胜利自豪与沉重哀伤的氛围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伤员得到了最好的照料,烈士的遗体也被妥善安置,等待择日举行隆重的安葬仪式。
极度疲惫的杨景曦在自己的营帐中沉沉睡去。她睡得很沉,仿佛要将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和身心消耗尽数补回。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的喧哗声。那声音不同于平日的操练,充满了激动、兴奋和无比的崇敬。
“王爷回来了!”
“是王爷!王爷凯旋了!”
“快看!还有杨中郎将!”
欢呼声、问好声、马蹄声、脚步声……嘈杂的声浪终于将沉睡中的杨景曦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是萧天澈回来了!
她立刻起身,甚至来不及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和带着褶皱的衣衫,快步走出了营帐。
只见营中主干道上,萧天澈和杨景邦正骑着马,缓缓向中军帐行来。他们身后跟着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的亲卫队。
萧天澈的金甲上沾染着北地的风沙与尚未完全洗净的血迹,面容带着远征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辰,闪烁着功成归来的锐气与沉稳。杨景邦亦是如此,年轻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历经大战后的坚毅。
留守的将士们围在道路两旁,激动地欢呼着,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无上的敬仰。正是眼前这个人,带领他们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彻底终结了百年的边患!
萧天澈微笑着向周围的将士们点头致意,目光却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当他的视线捕捉到那个从营帐中快步走出、发丝微乱、衣冠未整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身影时,所有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他猛地勒住战马,翻身而下,动作一气呵成。
周围的欢呼声很自觉地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带着善意的微笑和感动,看着他们的王爷走向那位同样为这场胜利付出一切的女子。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萧天澈快步走到杨景曦面前,深深地望着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充满了不易察觉的疼惜:“曦儿,我回来了。”
杨景曦看着他一身征尘,想象着他一路的奔波与在王庭的运筹,再想到之前惨烈的战斗和牺牲的将士,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个浅浅的、却蕴含着无尽情绪的笑容:“嗯,回来就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懂她的付出,她知他的不易。
这时,杨景邦也下了马走过来,看着妹妹,眼圈有些发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妹,我们赢了,彻底赢了!”
“堂哥!”杨景曦看着他安然无恙,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简单的问候之后,萧天澈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肃穆。他看向杨景曦,又看向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雷虎、李将军等将领,沉声道:“景曦,众位将军,随我再去一趟英烈墓园吧。我们要亲自告诉长眠的兄弟们这个好消息,并把新牺牲的弟兄们的名字,刻上去。”
众人神色一凛,纷纷郑重颔首。
北境军英烈墓园,苍松翠柏,气氛庄严肃穆。一座座墓碑静静矗立,代表着无数为保卫家国而献出生命的忠魂。
萧天澈、杨景曦、杨景邦、雷虎、李将军以及所有在营的高级将领,全部到场。
萧天澈将此次阵亡的近四百名将士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刻在了一块新立的巨大石碑上,与之前的英名并列。
他站在最前方,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墓碑和新刻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痛而有力,清晰地回荡在墓园之中:
“兄弟们,我,萧天澈,带着众将,来看你们了。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无比惨烈的大战。我们失去了很多好兄弟,你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于此,受后世敬仰。”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自豪,“你们没有白死!你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是一场空前的大胜!北狄四十多万大军,已被我们全歼于石门关外!北狄汗王库莫奚·咄苾,已授首伏诛!我和众将,已率军直捣黄龙,北狄王庭望风归降!北狄全境,自此正式纳入我天启版图,更名为——朔云府!
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北狄已灭!朔云新立!我们赢了!我们彻底赢了!困扰北境百年的战乱,从你们牺牲的这一刻起,结束了!你们的血没有白流,你们的英灵,可以安息了!这太平盛世,如你们所愿!”
萧天澈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到最后,已是虎目含泪。身后,所有将领,包括杨景曦,无不眼眶通红,心情激荡。他们齐齐抱拳,向着无数英烈墓碑,深深鞠躬!
风声呜咽,仿佛是无数的英灵在回应,在欢欣。悲壮与豪情在这片墓园中交织,历史在这一刻留下了沉重而辉煌的一笔。
与此同时,天启国皇宫,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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