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睿亲王帅帐。
萧天澈刚结束一场军事会议,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冽。
亲卫无声地呈上一支细小的铜管:“王爷,京城传讯。”
萧天澈眸光一凝,接过铜管,验看火漆后迅速取出内里绢帛。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即便是他这般心志如铁、见惯风浪之人,也骤然瞳孔收缩,捏着绢帛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绢帛捻碎!
“杨景曦……与其兄杨景邦……应征入伍……正往边境而来?!”
这短短一行字,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胸腔!
那个屡屡创造出奇迹、心思玲珑剔透、甚至带着几分神秘的少女,竟然……要来这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军营?还是以普通兵卒的身份?
她可知战场是何等所在?那是绞肉场,是地狱!绝非她施展那些奇巧手段的舞台!
皇兄竟然同意了?还让他暗中关照?
萧天澈的第一反应是荒谬,甚至有一丝恼怒,觉得这简直是胡闹!但随即,杨景曦那双清澈却异常坚定的眼眸仿佛出现在他眼前。
他想起她拿出那些惊世之物时的从容,想起她面对知府公子、破解阴谋时的冷静果决……她绝非不知轻重的寻常女子。
莫非……她又有何打算?或是她那“师门”又有何指示?
种种念头在萧天澈脑中飞速闪过,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他收起绢帛,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深邃冷峻。
无论缘由为何,人既然要来,他便必须确保其安全。但这“关照”的尺度,却需仔细拿捏。既不能让她真的陷入险境,也不能让她显得特殊,失了磨砺的意义。
“传令下去,”他沉声对亲卫道,“新兵营即将到来一批卢安县籍新兵,仔细留意其中一名叫杨景邦者,以及……一名叫杨景曦者(或许会用化名),暗中观察,非生死关头,不得干预。将其动向,随时报于本王。”
“是!”亲卫虽不解王爷为何突然关心起两个新兵,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帅帐内,萧天澈独自一人,目光投向帐外苍凉肃杀的边境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杨景曦……你究竟为何而来?这片残酷的土地,又会因你的到来,发生怎样的改变?
与此同时,杨景曦(化名杨曦)和杨景邦,已随着卢安县的新兵队伍,与其他州县征召来的新兵汇合,组成了一支更加庞大的队伍,在一队朝廷派遣的资深将领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向北行进。队伍离开了熟悉的州县,越往北,景色越发苍凉,气氛也越发凝重。
然而,一路上的见闻,却深深触动了每一位新兵的心。每当队伍途经村庄或城镇,总能见到令人动容的景象。
许多百姓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他们大多衣着朴素,面带菜色,显然生活并不富裕。
但他们手中却捧着自家舍不得吃的粮食——煮熟的鸡蛋、蒸好的馍馍、甚至只是一把炒熟的豆子;有的提着破旧的水壶,里面装着甘甜的井水;更有许多妇人老人,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虽然粗陋却厚实的布鞋和鞋垫。
“军爷们!吃点东西吧!路上垫垫肚子!”
“孩子们,拿着这鞋,路上穿……”
“多杀几个狄狗!替我们报仇啊!”
“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
他们挤上前,不顾士兵们的推辞,拼命地将那些微薄却珍贵的东西塞进士兵们手里。
他们的眼神热切而真诚,带着最朴素的感激和期盼。许多老人的眼中含着泪花,仿佛看到了自家即将出征的儿孙。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将一个还热乎的鸡蛋塞到杨景邦手里,粗糙的手紧紧握了他一下,哽咽道:“孩子……好好活着回来……”
杨景邦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不禁鼻尖发酸,重重点头:“哎!谢谢婆婆,你放心!”
带领队伍的将领们见状,纷纷下令队伍暂歇,接受乡亲们的心意。
一位满脸风霜的老将军站在高处,对着沿途百姓抱拳,声音洪亮而沙哑:“多谢乡亲们!你们的恩情,我等将士铭记在心!此去边关,必奋勇杀敌,护我河山,绝不辜负父老乡亲的期望!”
新兵们捧着那些沉甸甸的“心意”,感受着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嘱托,原本离家的彷徨与对战争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豪情所取代。
许多年轻士兵偷偷抹着眼角,胸中热血沸腾。
“值了!就冲乡亲们这份心,老子就是战死沙场,也值了!”一个粗豪的新兵红着眼睛吼道,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杨景曦默默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与她前世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场景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更加真实、更加质朴、更加撼动人心的力量。这些默默无闻的百姓,才是这个国家最坚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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