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那碗粗瓷碗轻轻搁在摊子最前头,炭笔写的“有人记得我饿”正对着街口,火光一跳一跳地映在字上,像有人在轻轻念。
她没说话,只是从竹筒里抽出一根泡面叉子,插进碗沿。叉子一立,整个夜市的风都拐了个弯。
人还没来,但锅已经热了。王铁柱蹲在灶后头,扳手搭在膝盖上,时不时敲两下地,底下彩虹蒸汽就“噗”地冒一口,像是在给这地界打节拍。南宫翎抱着他的母鸡站一旁,尾巴松松地垂着,一根根微微发亮,像是在预热信号网。
白芷把铜镜往摊布上一放,右眼一眯,墙面上立刻浮出一行字:“第一碗,不收钱,只收记得。”
墨言站在她身后半步远,袖口的二维码静悄悄的,没亮,也没动,但他手里那张执照攥得有点紧。
街口的人影开始多了。有推车的、有遛弯的、有蹲路边啃冷馒头的,一个个探头探脑,盯着这摊子看。
“扫码看记忆?”一个穿夹克的汉子念出墙上的字,挠头,“啥意思?吃完面还能回放我小时候?”
没人应他。大家都站着,不动,也不走,像是在等谁先动手。
姜小芽低头看了看竹筒,团子安静得很,连个提示框都没弹。她抬手,把碗往前面又推了半寸。
就在这时,墨言忽然抬了下手,袖口一抖,那道“红烧牛肉加蛋”的执念顺着风飘了出去。不是香味,也不是热气,更像是一种“饿了就该吃点热的”的念头,轻轻撞进每个人的胃里。
夹克汉子咽了口口水,往前蹭了两步。
他掏出手机,对着碗底二维码扫了一下。
屏幕一闪,卡住了,跳出一串乱码。
“坏了?”他皱眉。
南宫翎耳朵一动:“信号堵了。”
白芷立刻蹲下,右眼一闭一睁,镜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不是信号问题,是数据过载——那个流浪少年的情绪太满了,卡在缓存里出不来。”
王铁柱一听,立马把扳手往地上一杵,三短两长,节奏一变。
地下轰隆一声,彩虹蒸汽猛地喷高一截,带着一股石油味直冲天灵盖。
紧接着,墙面上光影一抖,画面出来了。
是那个少年。
蹲在巷角,脸脏,手抖,接过面碗的时候连头都没抬。
他吃得很慢,一口一口,像是在数自己还能吃几口。
最后,他蘸着汤,在碗底写字——“有人记得我饿”。
画面静止一秒,然后缓缓放大,那五个字像烙铁一样烫进所有人眼里。
夹克汉子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他旁边一个大姐忽然捂住嘴,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我儿子……去年走丢了,他最爱吃泡面,每次都说‘妈,有人记得我饿’……”
她话没说完,旁边一个老头默默掏出手机,扫了码。
画面一换,是他年轻时候,蹲在工地棚子外,就着凉风吃一碗泡面,旁边收音机放着老歌。
他盯着看了好久,忽然笑了下,又赶紧拿袖子擦脸。
一个接一个,扫码的人多了起来。
每扫一次,墙上的画面就多一帧。
有妈妈给孩子煮面烫了手的,有情侣吵架后男方偷偷送宵夜的,有老人独居多年,冰箱里堆满泡面的……
全是小事,全是没人说出口的“记得”。
南宫翎尾巴一扬,九条尾巴齐齐展开,空中金纹密布,自动组成“咸鱼密码”加密阵。
混乱的数据流被一点点捋顺,画面不再重叠,而是像老电影一样,一帧帧播放。
墨言忽然皱眉。
他脚边的符文环开始震颤,地面裂出细纹。
“太多人同时共鸣,现实撑不住了。”
姜小芽立刻抬手,竹筒往地上一叩。
“心境修炼场”自动投影,老头吃面、女孩落泪、少年写字……所有采集过的记忆片段被调出来,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像是一道频率校准波,缓缓扩散。
人群的情绪一下子稳住了。
画面依旧在播,但不再混乱,反而像一场无声的仪式,一碗一碗,把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暖”给翻了出来。
有个小女孩拉着爸爸的手,指着墙:“爸爸,你以前也给我煮过这个面!”
她爸愣住,眼眶红了:“你……还记得?”
“你放了好多葱花,说吃了不害怕。”她仰头,“现在我不怕了。”
男人一把抱住她,背脊抖得厉害。
姜小芽看着,没动,也没说话。
她只是把竹筒拿下来,轻轻拍了两下。
“团子。”
竹筒没反应。
绿光忽明忽暗,像是卡住了。
“你不是说要记录笑声吗?”她声音不高,“刚才那个小女孩,笑了。”
竹筒顿了一下。
然后,猛地一震。
金边红字炸出来:
【现实泡面宇宙·首站开启成功】
【试炼完成】
【称号授予:泡面宇宙的创造者】
下一秒,团子哼起歌来,跑调得厉害,但能听出是那首“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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