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炊烟向东飘去,宛如一条灰白色的蛇贴着地面游走,在低洼处盘旋片刻,又倏然拉长,钻进御膳房后墙的缝隙里。那烟不是寻常灶火的余烬,而是掺了灵粉的“味引”——姜小芽亲手调配的“量子辣条”燃烧后释放出的独特气息,带着一丝甜腥与焦辣交织的异香,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整个宗门最敏感的嗅觉阵法往错误的方向奔去。
她踩着辣条渣燃烧后的焦痕前行,鞋底碾过那些黑褐色的碎屑,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正踩在火药引线上,随时可能炸开。每一步都极轻,却又极重,像是踏在命运的天平上,稍有偏差,便会倾覆一切。她的脚踝微微发烫,那是系统反馈的预警信号:体内魔种正因外界灵力波动而躁动。但她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稳了。
三年前她刚被丢在宗门口时,还不会走路都像在称量生死。那时她只是个饿得啃泥巴的野丫头,满嘴血腥味混着雨水,蜷在破庙角落里,怀里揣着一根从凡间超市顺来的辣条。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口“非食物”的食物——入口不是饱腹,而是神魂震荡,五感炸裂,仿佛有人用一根烧红的铁针刺入她的天灵盖,将整个世界的频率重新调校了一遍。
也就是那一刻,系统弹了出来:【检测到异常灵种,是否融合?】
她点了“是”。
从此,她的味觉成了探测器,能尝出灵气的浓度、情绪的波动、甚至谎言的味道;她的唾液能催化灵植一夜开花;她的血滴在凡土中,能让枯木生根。可她也渐渐发现,这能力并非馈赠,而是一场寄生——那辣条里的魔种早已在她神魂深处扎下根,像藤蔓缠绕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在缓慢地吞噬她,又重塑她。
而现在,她要用这被污染的身体,反过来吞噬整个御膳房的规则。
她没有回头。身后那片被点燃的残渣仍在冒烟,红光映照在灵田的水沟里,随波晃动,好似一串歪歪扭扭的符文,写满了无人能解的诅咒。水面上浮着几粒未燃尽的碎末,像极了她三年前第一次尝到辣条时舌尖炸开的刺痛感——那不是凡俗的辣,而是某种来自异界的灵性震颤,直接叩击神魂,像有人用音叉敲击她的脑髓。
她清楚,这火并非退路,而是诱饵。是她用味觉与系统共同编织的一场骗局,一场以“贪欲”为饵、以“香气”为线的局。御膳房的人最爱追踪活物的气息,尤其是那些违规炼食时逸散的灵力波动。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活物”,从来不是她撒出去的辣条粉,而是她自己——一个被魔种寄生、却反向驯化了系统的“异常体”。
她的乾坤袋里,藏着三十七种自制调味料,每一种都是用禁材与系统漏洞拼凑而成。辣条粉只是表象,真正致命的是混在其中的“记忆灰”——那是她从炸鸡米花残渣中提取的灵能碎片,能短暂干扰阵法对“身份”的识别。她不是第一次闯御膳房,但这一次,她要的不再是食材,而是真相。
御膳房的墙比想象中矮,不到三米高,爬上去还得弯腰。墙砖泛着油腻的光泽,像是常年被汤汁溅洒,又被灵火反复烘烤过,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膜,摸上去滑腻得像是蛇皮。她贴着墙根蹲下,指尖在竹筒上滑动半圈,调出【种田模拟器】。光屏一闪,水流轨迹在虚空中划出蓝色线条——她刚才撒在沟里的“量子辣条”碎末正顺着暗渠往外渗出,灵力波动被系统放大成一片红雾,恰好掩盖住她腰间乾坤袋的残留气息。
那红雾如血丝般在地下蔓延,勾勒出一条虚假的逃逸路径,宛如一条诱蛇出洞的香饵。她甚至能“看”到那些嗅灵阵的感应节点像嗅到血腥的鬣狗般躁动起来,纷纷转向水渠下游,误判为有人携带禁料潜逃。她嘴角微扬,心里却一片冷寂。这些阵法,本是用来防外敌的,如今却成了她反向操控的工具。就像这宗门,口口声声说“灵食养道”,实则早已沦为权力与**的灶台,把修士当柴烧,把百姓当料炖。
“嗅灵阵最爱追踪活物的气味。”她低声嘟囔着,声音几乎被风声吹散,“那就让它去追个假的。”
话音刚落,她捏碎最后一小撮辣条粉,朝墙角扬去。粉末落地的瞬间,远处巡逻弟子的灯笼猛地一偏,两人急匆匆地朝灵田方向赶去,脚步声杂乱,嘴里还叫嚷着:“又有人偷用禁料炼食!”其中一个还拔出了腰间短剑,剑刃上刻着“食不净者斩”四个小字,看得她冷笑一声。
她没等他们走远,抬手按下“时间暂停”。
世界安静下来。
风停了,烟凝在半空,灯笼的光晕如同被冻住的蜡油,连那两名弟子惊愕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她像一片轻盈的叶子飘过第一道门,动作轻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网线斩轻轻一挑,门缝里的符纸被削下指甲盖大小的一角。符纸边缘泛着暗红的纹路,好似蜈蚣的眼睛,微微蠕动着,仿佛在感知入侵者的气息。她顺手将其夹进袖口,再松手时时间恢复流动,守卫刚好转过拐角,鼻翼微动,却什么也没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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