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箭矢般穿透狂啸的夜风,狠狠凿在湿滑的车顶钢板上,溅起细碎而刺骨的寒雾。
魇梦脸上那抹痴迷的笑意尚未完全绽开,便如同劣质的油彩般骤然凝固、龟裂。
他眼睁睁看着本该沉沦在“归家”美梦中的墨时渊,毫无征兆地掀开了眼帘。
那双湛蓝色的瞳孔,此刻没有丝毫梦境残留的迷茫与温热,只有一片被暴雨洗刷过的、近乎非人的冰冷与澄澈。
瞳孔深处,一点幽邃的星芒如同开锋的剑尖,精准地刺穿了魇梦癫狂的臆想。
“正是一个好梦啊,魇梦!”墨时渊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钢丝,瞬间勒紧了风雨的喧嚣,清晰地传入魇梦耳中。
话音未落,墨时渊的身影已如风中残烛般极其诡异地侧滑后仰,幅度微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妙到毫巅地让魇梦那蓄满力量、缠绕着粘稠暗金能量的指尖,贴着他的咽喉皮肤险之又险地擦过,带起的尖锐风压,甚至在他颈侧留下一道微凉的白痕。
“什么?!”魇梦的狞笑彻底扭曲成惊骇的咆哮。
对方苏醒的速度、闪避的精准,远超他对任何血鬼术乃至人类意志的理解范畴!这不合逻辑!
“不可能!你明明……”
回应他的,是墨时渊嘴角骤然扬起的、锋利如刀的弧度。那不再是自嘲或讥讽,而是猎手锁定猎物、即将完成致命一击的冰冷宣告。
就在这极速闪避、身形尚未完全站稳的瞬息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已在他周身无声流转。
如同千万颗星辰在宇宙尺度的岁月长廊中步向寂灭,又似无数古老星骸在虚无的边界最后一次闪烁残影。
一种源自亘古、归于湮灭的苍凉死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压过了暴雨滂沱,盖过了铁轨轰鸣。
“星辰呼吸法·陆之型——”墨时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并非怒吼,而是一种奇异的咏叹,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敲击在宇宙法则的琴弦之上,引动虚空共鸣,“古宙残象!”
嗡——!!!
没有惊天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柱。以墨时渊为中心,半径数丈的车顶空间,骤然“蒙尘”。
无数比尘埃更细微、闪烁着冰冷星屑微芒的光点凭空涌现,如同宇宙深空历经百亿年飘荡至此的古老星骸残渣,又似亘古时光长河冲刷后仅存的、虚幻的倒影。
它们无声无息地悬浮、飘荡,构成了一片庞大而寂静的星骸之域。域内的时间流速仿佛被剥夺,雨珠诡异地悬浮在半空,狂风凝滞如冰。唯有那些冰冷的星尘泡影,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巡行。
魇梦首当其冲!
他感觉自己一头撞进了一片凝固的星河墓场。
无数冰冷的、没有实体的光点穿透他布满暗金血管的皮肤,无视他的血肉与防御,直接渗入骨髓,沉入灵魂。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寂灭”与“归无”的大恐怖,如同亿万冰针同时刺入他的意识海洋!
那不是伤害,而是宣告——宣告他存在的“无意义”,宣告他终将如这些星辰残影般化作虚无!
“呃啊——!”魇梦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那是灵魂被无形之物啃噬的剧痛。他猛地捂住头颅,暗金双瞳疯狂震颤,视野里的一切景象都在剧烈扭曲、褪色。
他“看”到了!
那些飘荡的星尘泡影中,倒映着无数破碎的画面:无惨大人冰冷愤怒的脸,丰饶之茧搏动的血管,其他下弦恐惧颤抖的身影,还有他自己在无限城改造中痛苦嘶嚎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带着冰冷的否定,每一次泡影的轻微波动,都像一把无形的刮刀,狠狠剐蹭着他存在的根基!
噗…噗噗噗…
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在魇梦周身密集响起。每一次响起,他身体的一部分——可能是皮肤上一条暗金血管骤然黯淡、可能是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萎缩痉挛、可能是凝聚起的血鬼术能量莫名溃散——都伴随着一次源自灵魂深处的可怕冲击,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正在一点点地将他“擦除”!
“滚开!滚开!这些该死的光点!”魇梦彻底癫狂,他不再试图攻击墨时渊,而是挥舞着双臂疯狂拍打、驱散着身边无处不在的星尘泡影。
然而他的手臂每一次挥动,只会搅动起更多的星尘,让更多的泡影破裂,引发更密集的“存在否定”冲击。
暗金色的血液开始从他的眼角、鼻孔、嘴角渗出,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走火入魔般疯狂搏动、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人撑爆!
“呃啊啊啊——无惨大人!力量!给我力量!!”魇梦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压榨着体内源自无惨的精血。
粘稠的暗金光芒再次从他体表爆发,试图驱散这片诡异的星尘之域。
金光与冰冷的星芒激烈碰撞、湮灭,发出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刺耳尖啸!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蠢材!那是幻象的核心!攻击那些光点!别被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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