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夕阳的余晖将山谷染上一层暖金色,忙碌了一天的喧嚣稍稍平息。
秦洛与沈青河刚在议事厅与陈希、江云等人议完最后一批军械的分配方案,正准备用些晚膳,孙复匆匆地赶来。
“师父,师娘,”孙复行礼后,双手呈上一枚小巧的竹管,“谷外暗桩刚收到羽雪客栈用信鸽传来的急信,指明交由师娘亲启。”
沈青河微微一怔。
羽雪客栈平日多用于打探消息、采购些不便在明处交易的物资,若非紧要之事,绝不会动用信鸽直接传书入谷。
她接过竹管,拧开塞子,倒出一卷薄薄的绢纸。
展开一看,上面是几行熟悉的、略带潦草却筋骨犹存的字迹。
沈青河的瞳孔微微一缩,呼吸都停滞了刹那。
秦洛察觉到妻子的异样,关切地问道:“青河,怎么了?”
沈青河将绢纸递给秦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是叔父……是叔父的亲笔信。”
秦洛闻言,脸色也严肃起来。他快速扫过信上内容,只见上面写道:
“青河侄女如晤:
暌违数载,思念殊深。
今国事蜩螗,风云变幻,愚叔偶得机密,关乎北伐大局,事体重大,非面谈不可尽言。
明日辰时正,羽雪客栈天字丙号房,盼侄女拨冗一见。切记,此事机密,万勿声张。
叔 南鸿 手书
即刻”
信的内容简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迫和神秘。
“关乎北伐大局,更系百花谷存亡安危”
这十二个字,如同重锤,敲在秦洛和沈青河的心上。
沈青河几乎没有犹豫,她抬头看向秦洛,眼神坚定:“夫君,恐怕洛阳有大事发生,我们必须马上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决断:“让陈希和江云留守山谷,继续整军备战。你陪我同去,再带上郑默、孙复,另选十几名虎翼营的精锐好手,连夜出发!”
秦洛重重点头:“好!就依你之言。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准备,连夜出发!”
命令迅速传下,不过半个时辰,一支二十人左右的精干小队已集结在谷口。陈希与江云领命留守,神情肃然。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山脊之后。
秦洛与沈青河对视一眼,双双翻身上马。
“出发!”
一声低喝,二十余骑如同暗夜中的利箭,悄无声息地射出山谷,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直奔数十里外的羽雪客栈而去。
二十余骑在官道上疾驰了近两个时辰,夜色已深如浓墨,唯有马蹄声敲打着寂静的荒野。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灯火,那便是羽雪客栈。
客栈坐落在通往洛阳的官道旁,本是南北客商往来歇脚的重要去处,平日里自是车马络绎,人声鼎沸。
但在此深夜,也只剩下门前悬挂的两盏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队伍尚未完全抵达客栈门前,一道身影已从灯影下快步迎出。
此人正是负责羽雪客栈经营与暗中联络的契丹首领阿术鲁。
阿术鲁上前一步,利落地抱拳行礼,压低声音道:“秦留守,沈谷主,一路辛苦。房间已经按吩咐准备好了,热水饭食也已备下。”
他目光扫过秦洛和沈青河身后那些虽经长途跋涉却依旧眼神锐利、纪律严明的随从,继续禀报:“客栈周边三里之内,我已多加了四处暗哨,若有风吹草动,立刻便能知晓。请各位兄弟放心休息。”
秦洛微微颔首,对阿术鲁的安排表示满意。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客栈伙计,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寂静的客栈院落和黑黢黢的二楼窗户。
沈青河也随后下马,站在秦洛身侧,看似随意,实则已将周遭环境尽收眼底。
“阿术鲁,辛苦了。”沈青河开口,声音平静,“客栈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阿术鲁立刻回道:“回谷主,今日客栈与往常无异,入住的多是南来北往的行商,并无可疑之人。天字丙号房一直空着,并未安排他人入住,也无人靠近。”
“知道了。”沈青河沉声道,“先让兄弟们安顿下来,饱餐歇息,但需分批值守,不可懈怠。郑默、孙复,你们随我们上去。”
“是!”郑默、孙复低声应命。
阿术鲁侧身引路:“留守,谷主,请随我来。”
一行人不再多言,跟着阿术鲁,脚步轻捷地穿过安静的前堂,沿着木质楼梯,走向二楼那间注定不会平静的天字丙号房。
夜色中的羽雪客栈,看似平静,却暗藏危机。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秦洛和衣躺在榻上,并未深睡。
突然,一阵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声响,顺着夜风,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是车轮碾过官道路面的沉闷滚动声,夹杂着纷沓的马蹄声,正由东面而来。
秦洛双目倏然睁开,眼中毫无睡意,精光一闪而逝。
他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坐起身,迅速贴近临窗的墙壁,侧身轻轻打开窗户的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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