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剔开火漆,动作看似平稳,指尖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
展开信笺,熟悉的瘦金体字迹跃然纸上——正是谢致远的亲笔!
范宗尹对谢致远的笔迹再熟悉不过,绝无可能认错!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读罢此信,范宗尹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狂啸!
连日来的焦虑、筹谋的艰难、对城内兵马难以掌控的担忧,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早知道谢致远投靠了金人,且因其在宋廷旧臣中的影响力,在金国那边地位很高,据说连完颜宗弼都要让他三分。
他正愁如何争取摇摆不定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刘光世,或者如何与城外可能成为阻力的兵马沟通,谢致远这封信,简直是雪中送炭!
如今有城外五万精锐可作为奇兵,里应外合之事,成功把握大增!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几乎要仰天长笑!
他死死攥着信纸,脸上虽极力克制,但眼底那狂喜的光芒,却如何也掩藏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
他猛地意识到身后还有两人,迅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将信纸缓缓折好,小心翼翼地塞入袖中。
待他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几分平静,但眼中的炙热却未完全褪去。
他看向谢玲儿的目光,已彻底不同!先前是审视与猜疑,此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赞赏与热切!
“玲儿侄女!”范宗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令尊此信,于老夫而言,至关重要!真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回去定要代老夫多谢令尊!这份情谊,老夫……铭记于心!”
他又看向杨再兴,目光复杂了一瞬,随即笑道:“杨将军护送之功,老夫亦感念不尽!”
范宗尹正沉浸在“强援在握”的狂喜中,谢玲儿却忽然盈盈一笑,那笑容清雅依旧,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
“世伯,”她声音轻柔,话语内容却如惊雷,“说起来,前几日都亭驿那场‘误会’,可真是凶险。侄女差点就……命丧于您派去的那些黑衣人刀下了呢。”
她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旁静立的杨再兴,“若非杨将军舍命相救,玲儿今日,怕是没福分站在这里与世伯说话了。”
范宗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那股炙热的光芒仿佛被冰水兜头浇灭,霎时黯淡下去。
他干笑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掩饰的尴尬:“呃……呵呵,玲儿侄女说笑了。那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底下人办事鲁莽,险些酿成大错!世伯回头定会严加惩处。让侄女受惊了,实在对不住。”
说着,他急忙岔开话题,眉头微微蹙起,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神色:“对了,说起这事,世伯倒有一事不明。北地那边,似乎对那位沈青河姑娘格外‘关照’,悬赏的筹码还不低。却不知,这究竟是为何?”
谢玲儿闻言,眉梢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反问道:“世伯当真不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那金国昭毅大将军金昭,对青河姐姐可是恨之入骨呢。青河姐姐在北地,可是数次坏了他侵吞军资的好事,断了他不少财路呢!”
“原来如此!”范宗尹失声惊呼,脸色骤变!那四大天王,正是金昭的人!
不待范宗尹从震惊中回神,谢玲儿又说道:“世伯莫非还不知?青河姐姐早已与家父携手合作了。”
说着,她从容地从袖中又取出几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家父与青河姐姐近期的往来信件副本,世伯请看。”
范宗尹急忙接过,颤抖着手展开。
信上白纸黑字,清晰记录着沈青河如何暗中协助谢致远调配物资、传递消息,甚至有几处关键节点的疏通,都得益于沈青河的运筹!
“这……这……”范宗尹看着这些铁证,浑身如遭雷击!
他一直以为沈青河是秦桧一派,是阻碍他大事的绊脚石,金昭那边也一直强调务必除抓住此女!却万万没想到,她竟早已和谢致远联手,成了‘自己人’!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范宗尹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猛地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乱跳!
“金昭!你这个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他再也抑制不住,破口大骂,“他明知沈青河已与致远兄合作,竟还瞒着我,一再催促我抓住她!这……这分明是要借刀杀人,让我自断臂膀!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他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暴怒!
若非谢玲儿今日点破,他险些就亲手毁了谢致远布下的重要棋子,坏了他的大计!
谢玲儿见范宗尹怒火中烧,后怕不已,心知时机已到。
她神色一正,语气郑重地开口道:“世伯息怒!金昭其心叵测,欲行挑拨,家父早已洞悉。正因如此,家父此番,不仅遣玲儿送来密信,更特意为世伯备下了一份大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