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捕探，汴京迷雾录 第78章 台账初显异常踪

辰时的码头已经喧闹起来，漕运船只来来往往，搬运工的号子、船工的吆喝声混着水波声，在晨雾里散开。沈墨站在码头入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张画满线条的麻纸 —— 这是他连夜画的码头分区图，用木炭笔清晰标注着 “入口”“货栈”“渡口” 三个区域，每个区域都画了小图标，旁边写着盯梢要点。

“沈哥！俺们来了！” 赵六扛着铜锤，迈着大步跑过来，新换的粗布短褂浆洗得发白，脸上带着兴奋的红，“俺娘今早特意给俺烙了葱花饼，说让俺吃饱了好好干活！”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沈墨一个，自己咬了一大口，饼渣掉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孙七跟在后面，怀里的花皮笔记本抱得紧紧的，笔尖还悬在纸上，显然是路上还在琢磨怎么记录。“沈捕头，俺、俺把‘盯梢要点’都抄下来了，就是‘渡口’的‘渡’字，俺还是写不好，总把‘氵’写成‘冫’……” 他举着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盯稍（梢）要点”，“梢” 字多了个 “禾” 字旁，“渡口” 果然写成了 “冂口”，旁边还画了个小船的简笔画。

沈墨笑着接过笔记本，用木炭笔在空白处一笔一划写 “渡” 字：“左边是‘氵’，右边是‘度’，记住三点水代表河水，这样就不会写错了。” 他把分区图铺在槐树下的石桌上，指着 “入口” 区域：“赵六，你守在这里，重点记进出人员的模样 —— 穿什么衣服、有没有带兵器、和货栈的人有没有打招呼，每一个可疑的都要记下来，记不住就画个简图。”

“俺明白！” 赵六拍着胸脯，把铜锤往旁边的货堆上一放，“谁要是鬼鬼祟祟的，俺一铜锤就把他按住！” 沈墨赶紧拦住他：“别动不动就用铜锤，先观察记录，有异常先吹哨子，我和孙七会过来支援。” 他又指向 “渡口” 区域：“孙七，你去那边，记所有停靠船只的编号、停靠时间、卸货多少箱，尤其是赵四的黑篷船，一旦出现，立刻标记清楚。”

孙七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下 “渡口：记船编（号）、时间、货箱”，这次 “号” 字总算没写成 “弓”，他松了口气，用力点头：“沈捕头放心！俺一定记清楚，一个字都不会错！” 沈墨最后指向中间的 “货栈” 区域：“我守在这里，观察货物装卸的动静，重点看有没有异常沉重的木箱，或者遮遮掩掩的搬运工。”

三人刚分好工，就见刘虎带着两个捕快晃悠悠过来，新皂服的腰间挂着块崭新的玉佩，显然是刚从首饰铺买的。“沈墨！你们在这儿干啥？本官听说提刑司让你查走私案，怎么不跟本官报备？” 刘虎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 其实苏文传召沈墨时，他早就偷偷躲在府衙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

“刘班头，这是提刑司的秘密差事，周大人特意交代要低调。” 沈墨不想跟他过多纠缠，指着分区图，“我已经把码头分成三个区域，正准备定点盯梢，您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来检查。” 刘虎凑过来看了眼分区图，撇了撇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抓走私犯直接去货栈搜就行了！本官看你就是想抢功！”

他说着就要往货栈冲，结果没注意脚下的货堆，“哐当” 一声撞在上面，怀里的惊堂木掉在地上，滚到赵六脚边。“刘班头，小心点！” 赵六捡起惊堂木递给他，“沈哥这办法挺好的，分区域盯梢，不会漏掉可疑的人。” 刘虎脸一红，接过惊堂木，嘴硬道：“本官就是试试货堆结实不，免得一会儿抓走私犯时碰坏了！” 他哼了一声，带着捕快往货栈方向走，显然是想自己查。

沈墨没理会他的小动作，对赵六、孙七道：“咱们开始吧，记住，每半个时辰互相通一次气，日落时分在老槐树下汇总台账。” 两人齐声应下，各自奔向自己的区域 —— 赵六往入口一站，像尊铁塔似的，眼睛瞪得溜圆，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绕着他走；孙七则找了个能看清渡口全貌的石阶坐下，掏出木炭笔，准备随时记录。

沈墨走进货栈群，假装是找活干的脚夫，混在搬运工中间。兴盛货栈的门敞开着，栈主王仁正站在门口指挥工人卸货，那些工人穿的短打和中秋夜码头的生面孔一模一样，搬运的木箱沉甸甸的，两人抬一个都费劲，木箱表面还用红漆画着个小小的 “李” 字，和之前芦苇湾找到的木板标记一致。

“兄弟，这箱子里装的啥啊？这么沉！” 沈墨故意凑到一个工人身边，帮他搭了把手。工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沈墨心里有数，悄悄在袖口的布片上画了个 “李” 字，旁边写着 “巳时三刻，卸货十箱”—— 这是他约定的简易记录方式，避免被人发现。

半个时辰后，哨声响起，是赵六的信号。沈墨赶紧往入口跑，只见赵六正拽着个穿黑短褂的汉子，那汉子腰间鼓鼓的，眼神躲闪。“沈哥！这小子不对劲！” 赵六把汉子推到沈墨面前，“他刚才在入口晃了三圈，还总往兴盛货栈瞅，俺问他干啥的，他说找亲戚，可俺问他亲戚叫啥，他说不出来！”

汉子挣扎着：“俺就是找亲戚！你们凭啥抓俺！” 沈墨盯着他的腰间：“你腰间藏的啥？拿出来看看。” 汉子脸色一变，想往怀里摸，孙七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用笔记本挡住他的手：“不许动！俺已经记下你的模样了，你要是敢反抗，俺就把你画下来交给提刑司！” 他说着翻开笔记本，上面果然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人影，旁边标着 “黑短褂，腰间藏物”。

汉子见被识破，只好掏出腰间的东西 —— 是把锋利的短刀，还有个小小的竹哨。“这刀是俺用来防身的！哨子是俺吹着玩的！” 汉子还想狡辩，沈墨拿起竹哨吹了一下，声音和中秋夜码头工人之间的暗号哨声一模一样。“你是赵四的人吧？来货栈通风报信的？” 沈墨盯着他的眼睛，汉子的眼神瞬间慌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沈哥，咋处置他？” 赵六攥着拳头，恨不得立马把汉子押回府衙。沈墨想了想：“放他走。” 他把刀和哨子还给汉子，“告诉赵四，我们只是例行巡查，别搞太多小动作。” 汉子愣了愣，赶紧跑了 —— 沈墨故意放他走，就是想引蛇出洞，看看赵四接下来的动作。

刘虎正好从货栈出来，看到这一幕，立马冲过来：“沈墨！你咋把他放了？这可是走私犯的同伙！本官要去跟周提刑告你私放嫌犯！” 沈墨淡定地说：“刘班头，这只是个小喽啰，放他回去能引出更大的鱼，咱们盯梢的目的就是查清楚走私链，不是抓几个小角色。” 刘虎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气呼呼地甩袖而去，临走前还踢了脚旁边的货堆，结果差点把自己绊倒。

接下来的时间里，各区域都有新发现 —— 孙七记录到一艘无编号的黑篷船，在渡口停靠了半个时辰，卸货后立刻开走，停靠时间正好在李谦的漕运巡检船路过之后；赵六又发现两个可疑人员，都是往兴盛货栈送了个小包裹就走，包裹的大小和之前赵四用来装银票的包裹一模一样；沈墨则注意到，那些画着 “李” 字的木箱，卸完后都被偷偷运进了货栈的后院，后院的门从里面锁着，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日落时分，三人回到老槐树下汇总台账。孙七的笔记本写得满满当当，虽然有错别字 ——“无编号” 写成 “无编弓”，“半个时辰” 写成 “半个时晨”，但关键信息都没遗漏；赵六画了三张简图，分别是三个可疑人员的模样，虽然画得歪歪扭扭，但能看清穿着和特征；沈墨则把袖口的布片展开，上面记着货箱数量、标记和卸货时间。

“沈哥，你看！” 孙七把笔记本摊开，指着黑篷船的记录，“这艘船的停靠时间，每次都在李谦巡查之后，肯定是李谦给他们通风报信！” 赵六也跟着点头：“俺觉得那些小包裹里都是银票，是给王仁的孝敬钱！” 沈墨点点头，把所有信息整理到自己的记录册上，在新的一页写下 “盯梢台账初汇总：兴盛货栈为核心据点，黑篷船为运输工具，李谦巡查为掩护，可疑人员负责联络、送赃款”，旁边画了个箭头，标着 “后续重点：货栈后院、黑篷船去向”。

天色渐渐暗下来，码头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几盏灯笼在风里晃。沈墨把记录册藏好，对赵六、孙七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赵六，你明天继续守入口，注意那些送包裹的人；孙七，你重点盯黑篷船，看看它下次会往哪儿去；我去查查货栈后院的情况。” 两人应下，各自回家 —— 赵六还惦记着给娘带点码头的糖糕，孙七则想赶紧把今天的记录再抄一遍，避免错别字。

沈墨往家走，路上路过提刑司，看到苏文正站在门口等他。“沈捕头，周大人让我问问你盯梢的情况。” 苏文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这是周大人给你的，说你查案辛苦，补补身子。” 沈墨打开一看，是块上好的腊肉，心里暖了些。“情况都记在台账上了，基本摸清了走私的运输和联络方式，下一步就是查货栈后院的藏货和黑篷船的最终去向。” 沈墨把重点情况跟苏文说了说。

苏文点点头：“周大人说了，让你放心查，提刑司会给你撑腰。对了，刘虎刚才来提刑司告你私放嫌犯，周大人已经骂了他一顿，让他别瞎掺和你的事。” 沈墨笑了笑，没在意 —— 刘虎的小伎俩，根本影响不了查案的节奏。

回到小院，沈母已经做好了晚饭，桌上摆着热乎的小米粥和炒青菜，还有块沈墨带回来的腊肉。“今天查案顺利吗？没遇到危险吧？” 沈母给他盛了碗粥，眼神里满是担忧。沈墨点点头，喝着热粥，把今天的盯梢情况简略跟沈母说了说，没提刀和危险的事。

夜里，沈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点亮灯，拿出记录册。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那些台账记录像一张网，慢慢把走私链的轮廓勾勒出来 —— 兴盛货栈是据点，赵四的黑篷船是运输线，李谦是保护伞，还有隐藏在后面的蔡京派系。沈墨在记录册的末尾写下：“定点盯梢见效，需持续追踪，待证据闭环，便可收网。”

他知道，这张网才刚刚铺开，接下来的日子里，还需要更细致的盯梢，更谨慎的调查，但他心里有底 —— 有赵六、孙七、王忠这些靠谱的兄弟，有提刑司的支持，这张网终将把所有走私犯一网打尽，还汴京漕运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