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捕探，汴京迷雾录 第50章 客栈觅踪

府衙值房的烛火已燃过半截，沈墨将仆役张福的供词铺在案上，指尖反复划过 “城南悦来客栈，三楼西厢房，每月初五巳时交书” 这几行字。王忠端着碗热茶走进来，见他眉头微蹙，便将茶盏轻放在案边：“还在琢磨李主事的联络点？张福已招认那客栈是盗印团伙在汴京的周转处，咱们只需提前布控，定能抓住接头人。”

沈墨抬头接过茶，指尖触到温热的盏壁，才觉自己已对着供词看了近一个时辰：“怕就怕李主事察觉赵老板落网，提前换了接头方式。张福说他只负责给西厢房送‘熏肉包’—— 包子里藏着交货清单，可没见过接头人的模样，咱们贸然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线索断了！” 赵六从门外探进头，手里还攥着个刚从街边买的糖糕，糖霜沾得嘴角亮晶晶的，“要不咱们扮成客栈伙计？我去送包子，保准能把清单摸出来！”

孙七也跟着挤进来，怀里揣着他那本快被翻烂的麻纸笔记本，上面新添了几行歪扭的字：“我、我记了客栈的时辰！初五巳时，就是明天上午！咱们可以提前去蹲守，我还画了西厢房的位置！” 说着他把笔记本递过来，纸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客栈轮廓，西厢房被圈成个红圈，旁边标着 “目标房”，只是 “房” 字少了一点，成了 “目标户”。

沈墨看着笔记本上的画，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些：“扮伙计太显眼，咱们分三路走 —— 王大哥，你带两个捕快扮成住店的客商，守在二楼楼梯口；赵六，你去客栈对面的茶摊，盯着进出西厢房的人，记住，只看别动手；孙七，你跟我去客栈后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藏货的地方，顺便确认西厢房的动静。”

几人刚议定计划，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重靴声，刘虎挎着腰刀大步走进来，脸上带着 “胜券在握” 的得意：“沈墨！听说你们找到李主事的联络点了？本班头已跟通判大人报备，明日由我带队，你们都听我指挥！”

沈墨心里清楚，刘虎又是来抢功的，可眼下线索要紧，没必要争执，便顺着他的话道：“全凭刘班头安排，只是明日还需兄弟们配合，才能顺利拿到证据。” 刘虎见他识趣，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算你懂事！明日卯时，府衙门口集合，别迟到！”

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汴京城的街道上还只有零星的摊贩在支摊子。沈墨带着赵六、孙七赶到府衙时，刘虎已带着十几个捕快候在门口，只是他穿的新皂服皱巴巴的，显然是匆忙套上的，腰间的刀鞘还歪着。

“人都到齐了？走！” 刘虎一挥手，率先往城南走去，捕快们跟在后面，赵六凑到沈墨身边，小声嘀咕：“沈捕头，你看刘班头的刀，别待会儿掉出来砸着自己脚。” 孙七也跟着点头，还掏出笔记本画了个 “歪刀刘班头”，惹得沈墨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被刘虎听见。

悦来客栈刚开门，店小二正拿着抹布擦桌子，见一群捕快过来，吓得手一抖，抹布掉在地上：“官、官爷，是要住店还是……” 刘虎上前一步，刚想亮身份，沈墨赶紧拦住他，对店小二笑道：“我们是来寻人的，三楼西厢房的客人在吗？我们是他的朋友。”

店小二松了口气，擦了擦汗：“西厢房的客人昨晚就住下了，不过这会儿还没起呢。官爷要是找他，不如先在大堂等会儿？” 沈墨点头，示意王忠带着捕快在大堂坐下，自己则拉着赵六、孙七往后院走。

客栈后院堆着不少柴火和空酒坛，角落里有个锁着的柴房，门环上沾着点新鲜的油墨味 —— 跟赵老板作坊里的油墨味一模一样。沈墨刚要去查看，就听见孙七喊：“沈捕头！你看这个！” 他指着柴房旁边的排水沟，里面漂着张被水泡得半烂的纸片，上面还能看见 “京中李主事”“下月送书五十套” 的字样。

沈墨赶紧蹲下，小心地把纸片捞起来，用帕子吸干水分：“这是他们的交货计划！五十套盗印书，要是流出去，不知道要坑多少读书人。” 赵六也凑过来，盯着纸片看了半天：“这字写得比孙七还丑，肯定是坏人写的！” 孙七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掏出笔记本想把字记下来，结果一着急，把 “五十套” 写成了 “五 套”。

就在这时，大堂传来一阵骚动，刘虎的声音响起来：“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沈墨赶紧带着赵六、孙七往大堂跑，只见刘虎正按着个穿青布长衫的汉子，汉子怀里掉出个布包，里面全是盗印的《论语》。

“沈墨！你来得正好！” 刘虎见他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就是西厢房的客人，刚想跑，被本班头抓住了！” 那汉子挣扎着喊：“我不是接头人！我就是来拿书的！李主事在城外的破庙里等着呢！”

沈墨心里一动，赶紧问：“哪个破庙？李主事什么时候去？” 汉子被刘虎按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就、就是城外的土地庙，巳时三刻…… 他要亲自来取清单……”

刘虎刚想下令去土地庙，沈墨拦住他：“刘班头，咱们不能全去，得留几个人看着客栈，免得还有其他接头人来。我带赵六、孙七去土地庙，您带着王大哥在客栈守着，要是有动静，随时派人报信。”

刘虎虽想亲自去抓李主事，可又怕客栈还有漏网之鱼，只能点头：“行！你们去土地庙，要是抓了李主事，可得算本班头一份功劳！”

沈墨带着赵六、孙七往城外赶，赵六边跑边问：“沈捕头，你说李主事会不会带着好吃的？比如酱肘子？” 孙七也跟着点头：“要是抓住他，咱们能不能去吃包子？” 沈墨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腰间的铁尺：“先抓住人，抓住了，我请你们吃包子。”

城外的土地庙破败不堪，庙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翻动东西的声音。沈墨示意赵六、孙七躲在庙外的树后，自己则悄悄摸过去，从门缝往里看 —— 一个穿绸缎衫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翻着个木盒，里面全是书信，最上面那封写着 “李主事亲启”，字迹跟张福供词里的一模一样。

“就是他！” 沈墨对赵六、孙七比了个手势，两人立刻冲进去，赵六一把按住汉子的肩膀，孙七则飞快地把木盒抱在怀里。李主事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喊，沈墨的铁尺已抵在他面前：“别喊！再喊就把你送进府衙！”

李主事看着眼前的捕快，又看了看被抱走的木盒，瞬间瘫软在地：“我、我招…… 盗印团伙是京中王大人指使的，我只是负责传话……”

沈墨心里一沉 —— 又是京中的官员！看来这盗印团伙背后的势力，比他想的还要大。他让赵六把李主事绑起来，自己则打开木盒，里面的书信不仅有交货记录，还有王大人与各地盗印作坊的往来信件，甚至提到了 “贿赂考官，用盗印书作弊” 的计划。

“沈捕头！咱们抓到坏人了！” 赵六兴奋地拍着李主事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得喘不过气，“现在能去吃包子了吧？” 孙七也抱着木盒，眼巴巴地看着沈墨。

沈墨看着这两个憨直的帮手，又看了看手里的书信，心里清楚 —— 这案子远没结束，京中的王大人才是真正的大鱼。但至少，他们抓住了李主事，拿到了关键证据，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他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往城里走：“走，吃包子去，吃完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三人身上，赵六还在念叨着要吃两笼包子，孙七则小心翼翼地抱着木盒，生怕里面的书信掉出来。沈墨走在中间，手里攥着那封写着 “王大人” 的信件，心里暗下决心 —— 不管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他都要查下去，还汴京一个清明，还读书人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