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捕探，汴京迷雾录 第44章 书坊丢书

辰时的太阳刚把汴京城的雾气晒散，沈墨正蹲在药铺门口给沈母煎药，药罐里飘出的苦艾味还没绕出巷口，就见赵六扛着半人高的木柴狂奔而来，老远就喊：“沈捕头！出事了！翰墨斋的老掌柜哭晕三次了！”

沈墨手一抖，差点把药勺掉进罐里 —— 这赵六，每次报信都跟喊丧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掌柜驾鹤西去了。他赶紧把火调小，擦了擦手：“哭晕？是丢了钱还是烧了房？”

“比那严重！” 赵六把木柴往墙角一扔，喘得直拍胸脯，“丢了本叫啥…… 啥‘昌黎先生’的书，老掌柜说那是宋朝的印本，能换十头黄牛！刚才孙七去看，老掌柜正抱着空书匣抹眼泪，说要是找不回来，他就一头撞死在书案上！”

沈墨听得一愣 ——《昌黎先生文集》的宋刻善本？这东西确实值钱，相当于现代的绝版签名书，老掌柜心疼得想撞墙也正常。他赶紧交代药铺伙计帮忙盯着药，自己拎着铁尺就往翰墨斋赶，身后赵六还在碎碎念：“十头黄牛啊…… 能吃好几年牛肉呢……”

翰墨斋门口早围了半圈看热闹的人，孙七正踮着脚往里瞅，见沈墨来，立马挤出来，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沈捕头！您可来了！老掌柜说昨夜关门前还见着那书，今早一开门就没了，门窗都好好的，不像被撬过！我还记了线索！”

沈墨接过纸一看，差点笑出声 —— 孙七的字歪歪扭扭，“门窗完好” 写成 “门窗完女”，“书匣在案上” 写成 “书匣在安上”，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书匣，旁边标了个 “空的”。他强忍着笑意，拍了拍孙七的肩：“不错，下次把‘女’改成‘好’，‘安’改成‘案’，就更清楚了。”

刚进门，就见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头正趴在书案上抽噎，面前的紫檀木书匣敞着，里面空荡荡的，正是老掌柜。他见沈墨来，立马爬起来，一把抓住沈墨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把沈墨的骨头捏碎：“沈捕头！您可得帮我找回来！那书是我爹传下来的，要是没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沈墨被他晃得头晕，赶紧扶住书案：“老掌柜您先松手，我先看看现场。” 他环顾四周，书坊里摆着一排排书架，大多是四书五经，只有靠窗的书案上放着那只空书匣，书案上还散落着几页纸，砚台里的墨还没干。

赵六也凑过来，东摸西摸，突然抓起书案上的镇纸，举得高高的：“沈捕头！会不会是凶手用这个砸晕了老掌柜，然后偷了书？”

周围看热闹的人 “哄” 地笑了，老掌柜也止住哭，尴尬地说：“昨夜我关了门就回家了，没在这儿过夜……”

孙七也赶紧拉了拉赵六的衣角：“六哥，老掌柜说他今早才发现丢了书，你这推测不对！”

赵六脸一红，赶紧把镇纸放下，假装去看书架：“我、我就是看看这镇纸结实不……”

沈墨没理会这活宝，蹲在书案前仔细看 —— 书匣边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勾到过，书案上的纸虽然乱，但都是整齐的散页，不像被翻找过的样子，最关键的是，窗台上有一小撮红泥，而书坊地面铺的是青砖，门口也没有红泥痕迹。

“老掌柜，您这书匣平时都锁着吗？” 沈墨问。

“锁着！钥匙就我一个人有！” 老掌柜拍着胸脯，“昨夜我锁好才走的，今早来的时候，钥匙还在我兜里，书匣却开了！”

沈墨心里一动 —— 钥匙只有老掌柜有，门窗完好，难道是熟人作案？他又问：“最近有没有人想借这本书，或者问过这本书的情况？”

老掌柜想了想，皱起眉头：“前几天有个叫柳书生的，来问过这书，说想借去临摹，我没答应，毕竟是祖传的宝贝。还有…… 还有我那学徒，前几日也说想看看，我也没让他碰。”

“学徒呢？” 沈墨追问。

“今早没见着人，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 老掌柜的声音小了些，显然也有点怀疑。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重靴声，刘虎挎着腰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捕快，一脸 “我来破案” 的得意：“老掌柜，丢了什么书？本班头来了，保管给你找回来！”

老掌柜刚要说话，刘虎就指着书案上的空书匣：“肯定是外人撬锁偷的！来人，把附近的乞丐、小偷都抓来审审，我就不信审不出来！”

沈墨忍不住开口：“刘班头，书匣没被撬过，而且窗台上有红泥，应该是城外才有的土，城里很少见，或许偷书的人是从城外过来的。”

刘虎斜了他一眼：“红泥？说不定是老掌柜自己带回来的！沈墨，别总瞎猜，办案得靠抓！”

话音刚落，孙七突然喊起来：“沈捕头！你看这！” 他指着书架最上层，那里有一本《论语》歪在一边，书脊上沾着点红泥，“这红泥跟窗台上的一样！”

沈墨走过去，踮起脚把书拿下来，翻了翻，突然发现书里夹着一根青色的丝线，而老掌柜的学徒平时就穿青色的长衫。他心里有了数，对老掌柜说：“您学徒住在哪儿？我们去看看。”

老掌柜报了个地址，刘虎也赶紧跟上：“我也去！要是真能抓到人，本班头也有份！”

一行人往学徒家赶，赵六边走边问：“沈捕头，您怎么知道是学徒偷的？”

“红泥沾在《论语》上，说明偷书的人拿过那本书，而学徒天天在书坊，肯定知道书匣的位置，” 沈墨解释，“而且他穿青色长衫，书里的丝线应该是他衣服上掉的，至于钥匙…… 说不定是他偷偷配了一把。”

赵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那他为啥偷书？不能跟老掌柜好好说吗？”

“可能是想卖钱吧，” 沈墨无奈地笑了笑，“十头黄牛的价钱，确实诱人。”

到了学徒家，门虚掩着，沈墨推开门，就见学徒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那本《昌黎先生文集》，正用布擦上面的灰。他见众人来，吓得手一抖，书掉在地上。

刘虎赶紧冲过去，捡起书，得意地说：“抓着了！本班头就说要抓！”

学徒哭着求饶：“我错了！我就是想借去临摹，老掌柜不答应，我才偷偷配了钥匙，想拿回家临摹完再送回去，没想着卖钱啊！”

老掌柜捡起书，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损坏，才松了口气，对刘虎说：“刘班头，要不就饶了他吧，他也没弄坏书……”

刘虎刚想装大方，就见通判从外面走进来，显然是听说了这事，对刘虎说：“刘班头，这次多亏沈捕头细心，不然还真抓不到人。以后办案，多听听沈捕头的意见。”

刘虎的脸瞬间红了，只能干笑两声：“是、是，以后一定听。”

回去的路上，赵六扛着那本《昌黎先生文集》，高兴地说：“沈捕头，咱们又破了个案！晚上去吃馄饨吧？我请客！”

孙七也跟着点头：“对！我还想吃上次那家的糖糕！”

沈墨笑着答应：“好，不过得先把药给我娘送回去，不然她该担心了。”

夕阳西下，汴京城的街道上满是烟火气，沈墨走在中间，身边是吵吵闹闹的赵六、孙七，手里拎着给沈母的药，心里暖暖的 —— 虽然办案总出些笑料，但有这么两个憨直的帮手，还有能让他牵挂的家人，这古代的日子，好像也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