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罪谕 第28章 秘密据点

夜色，像一大桶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城西废弃的货运仓库区。这里远离市中心的喧嚣，只有风声穿过破损铁皮缝隙时发出的呜咽，以及野草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更添了几分荒凉和死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年机油和什么东西腐烂的混合气味，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破败的凉意。

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熄了火，分散停靠在远离目标仓库的阴影里。车门被轻轻推开，全副武装、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的特警队员，如同水滴融入沙漠，迅速而无声地散开，借助废弃的集装箱、坍塌的围墙和半人高的荒草，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包围圈，将那个坐标锁定的——第七号仓库，牢牢围在中心。

林深、赵建国、陈诺和秦望舒待在距离仓库约两百米外的一辆伪装成电信维修车的指挥车里。车内空间狭小，挤满了各种监控设备和通讯器材，空气里充斥着电子设备散热和人体紧张呼吸混合的味道。指挥车内部，多个屏幕亮着，分别显示着无人机从高空拍摄的热成像图（仓库内部有几个微弱的热源，但分布稀疏，难以分辨是人还是设备）、队员随身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晃动着的、布满铁锈和涂鸦的墙壁），以及陈诺刚刚构建出的、粗糙的仓库结构三维模型。

“结构图太老了，很多后期改建都没记录，”陈诺盯着屏幕，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紧张，“里面情况不明，小心点。”赵建国通过加密耳机，向已经抵近仓库入口的突击小队下达指令：“A组，正面入口。b组，侧翼策应。c组，占领制高点，注意通风口和可能的逃生通道。行动保持绝对静默，非必要，不开火。行动！”

命令简洁、冰冷。屏幕上，代表突击队员的光点开始移动。他们像一群紧贴地面的幽灵，战术手电的光柱被严格约束，只在必要时才短暂划破黑暗，照亮前方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道路。

仓库的正门是两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推拉门，被一根粗重的铁链和一把看似老旧、实则结构复杂的锁具锁着。负责开锁的队员上前，没有使用暴力，而是用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地进行操作，尽量不发出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挥车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林深的目光紧盯着主屏幕，赵建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秦望舒则默默检查着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和取证工具。陈诺感觉自己手心全是汗，心脏跳得像擂鼓。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响动从耳机里传来。“锁开了。”前方队员低声报告。

“推进。”赵建国下令。两扇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灰尘簌簌落下。

A组队员依次侧身潜入，枪口随着视线快速移动，警惕地扫视着门后的黑暗。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剧烈晃动了几下，然后稳定下来。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堆满货物的空间，而是一片近乎虚无的、令人窒息的空旷和黑暗。只有远处角落里，似乎有一些被防尘布覆盖着的、轮廓模糊的物体。空气不流通，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电子设备冷却后的金属气味。

手电光柱小心翼翼地向前延伸，如同触角，探索着这片未知的领域。光束划过地面，留下飞舞的尘埃；划过墙壁，照出斑驳的污渍和剥落的油漆。

“安全。”

“左侧安全。”

“未发现人员活动迹象。”

队员们低沉的报告声陆续传来。

但林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如果这里真的是“深渊”的一个据点，怎么会如此……不设防？

“注意搜索所有角落，特别是那些被覆盖的物体后面。”他对着麦克风说道，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他们进来了。踏入了这片被叶炜用生命标记出的区域。但等待他们的，是猎物的巢穴，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空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