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罪谕 第35章 影子的突袭

实验室的警报如同垂死者的尖啸，刺穿了刚刚因破解密钥而升起的短暂希望。监控屏幕上，那个黑影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如同液体般渗透进调查中心森严的防御。

“他进来了！”陈诺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手指僵在键盘上。

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精准找到这里，目标又是什么。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封锁实验室！所有人，寻找掩体！”林深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惊醒了被震慑的众人。他一把抓起操作台上那片存储介质，塞进特制的防电磁屏蔽袋，贴身藏好，同时拔枪上膛，动作一气呵成。

赵建国反应极快，老迈的身躯爆发出不符合年龄的敏捷，猛地将旁边沉重的金属仪器柜推倒，横亘在实验室门口，形成一道临时屏障。秦望舒迅速将关键数据和设备转入离线状态，并启动了实验室内部的应急防御系统——虽然不知道对那种非人的存在能起多大作用。

“呼叫支援！重复，调查中心遇袭！请求最高级别武装支援！”林深对着内部通讯器嘶吼，但耳机里只传来一片刺耳的电流噪音——通讯被干扰了！

对方是有备而来，切断了他们与外界最直接的联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实验室那扇足以抵挡小口径子弹射击的加固门，猛地向内凸起一个恐怖的弧度！金属扭曲的呻吟令人牙酸。门锁部位的监控摄像头瞬间黑屏。

那不是爆破，是纯粹物理力量的撞击！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就在外面！”一名年轻的队员声音发颤，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稳住！瞄准门口！”林深低吼，额角青筋暴起，目光死死锁定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汗水从他鬓角滑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面对未知强敌的亢奋。

“砰！”

第二声巨响！门框周围的墙体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固定螺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道临时屏障般的仪器柜也被震得移位。

不能再等了！

“火力覆盖门口！”林深下令。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扭曲的门终于被一股蛮力彻底轰开！碎片四溅！

与此同时，数道火舌喷吐，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门口区域，织成一道死亡之网。

然而，预想中敌人中弹倒地的场面并未出现。

在门被轰开的同一毫秒，那个黑影如同没有骨头的壁虎，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几乎是贴着门框上方天花板的角度，倏地窜了进来！子弹全部打空，只在身后的墙壁和地面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

黑影落地无声，如同飘落的羽毛。

直到此刻，众人才勉强看清他的轮廓——依旧笼罩在连帽衫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压迫感。他的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瘦削，但站在那里，却像是一柄出了鞘的、饮血无数的妖刀。

他没有立即攻击，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扫过了实验室内的每一个人，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人皮肤生疼。

“东西。”一个干涩、冰冷，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从阴影下传来，像金属摩擦，“交出存储体。”

他的目标是郑国明留下的信息！

“开火！”林深没有任何废话，再次下令。

枪声再次爆响。但这一次，黑影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如同鬼魅般在有限的实验室内闪转腾挪，留下道道残影。子弹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打在仪器上迸射出火花，却始终无法触及他的本体。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仅仅依靠匪夷所思的预判和速度，就将所有攻击化解于无形。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预演！

“不行！打不中他！”有队员绝望地喊道。

黑影似乎厌倦了躲闪，在一次规避的间隙，他猛地贴近一名正在换弹的队员，手刀如电，精准地切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队员凄厉的惨叫，手腕应声而断！手枪掉落。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名队员一眼，身形再次模糊，直扑下一个目标——正是操作台旁的陈诺！

他的目标始终明确——夺取存储介质，或者……消灭可能破解它的人！

“保护陈诺！”林深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试图拦截。

但黑影的速度太快了！林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冰冷的劲风扑面而来，他甚至没能做出有效的格挡动作，胸口就如遭重击，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掼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仪器上，眼前一黑，喉头一甜。

“林队！”

“拦住他！”

赵建国和另外两名队员拼死上前，试图用身体阻挡。黑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如同穿花蝴蝶，又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手肘、膝盖、掌缘……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沉闷的击打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赵建国几人几乎在照面间就被放倒，失去了战斗力。

实力差距，天壤之别！

黑影的手，已经抓向了因恐惧而僵直的陈诺的脖颈！那手指纤细，却带着捏碎一切的力量感！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并不响亮的枪声，来自侧面！

是秦望舒！她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那名队员掉落的手枪，双手紧握，对着黑影扣动了扳机！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子弹射向了黑影的肋部。

这一次，黑影似乎没有完全预料到来自这个方向、这个人的攻击。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凝滞，抓向陈诺的手偏开了几厘米。

“噗！”

子弹成功命中！但……没有血花溅出。子弹像是打在了某种极其坚韧的皮革或合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竟然被弹开了！只在他的连帽衫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

黑影缓缓转过头，帽檐下的阴影，第一次完全锁定了秦望舒。

那目光，让秦望舒如坠冰窟，仿佛被史前凶兽盯上。

但他没有立刻攻击秦望舒，而是再次转向陈诺，似乎他的优先级极高。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陈诺的瞬间——

“嘀呜——嘀呜——！！”

远处，终于传来了密集而清晰的警笛声！支援，到了！

黑影的动作顿住了。他帽檐下的阴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权衡。

下一秒，他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再试图攻击任何人，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被破坏的门口，融入走廊的阴影之中。

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实验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呻吟、弥漫的硝烟和仪器短路发出的噼啪声。

林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胸口剧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蜷缩的赵建国和几名队员，又看了一眼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陈诺和秦望舒。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枚从黑影身上被子弹击落、滚到他脚边的东西——一小块黑色的、似乎是某种贴身装甲的碎片，边缘还带着一丝……暗蓝色的微光。

和塔顶晶体，和实验室残留物，同源的微光。

这个杀手，不仅仅是基因编辑的产物，他的身体，恐怕也经过了那种神秘材料的改造！

林深捡起那块碎片，握在手中，冰冷刺骨。

“影子……”他想起郑国明最后的警告。

这个如同影子般来去的杀手，是否就是“影子”的一部分？

而他们的支援到来得如此“及时”，是巧合，还是……有人不希望这个杀手被他们抓住？那个内鬼，是否就在赶来的支援队伍之中？

警笛声越来越近，光明似乎即将驱散黑暗。

但林深知道，真正的阴影，才刚刚开始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