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罪谕 第19章 锈蚀的门扉

王超被暂时羁押在分局的临时看守室里，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耗子。赵建国派了两个信得过的老伙计轮流盯着，生怕这唯一的活口出什么意外。

回到临时指挥车，气氛非但没有因为突破而轻松，反而更加凝重。王超供出的“郊外废弃教会学校”和更可怕的“净化”手段，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操，这地方真他妈够偏的。”赵建国盯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出来的、位于市郊结合部的模糊区域，眉头拧成了死结。那里曾经有个叫“圣恩”的教会学校，二十多年前就废弃了，周边都是待开发的荒地和一些小型加工厂，鱼龙混杂。

“信号覆盖很差，”陈诺敲打着键盘，试图调取卫星图片和有限的市政资料，“而且如果真像王超说的那样，是用来干那种勾当的，安保措施恐怕不会比‘云山苑’差，甚至可能更隐蔽、更极端。”

林深沉默地看着地图上那个孤立的点。直觉告诉他，那里才是这个罪恶网络真正的核心巢穴，是进行所谓“净化”的屠宰场。b7栋可能只是个用于“接待”和“展示”的门面，而这里，才是藏污纳垢、实施最黑暗行径的深渊。

“必须去。”林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但不能像上次去‘云山苑’那样，太被动。”

“头儿，你的意思是……”赵建国看向他。

“这次，我们主动一点。”林深的眼神锐利起来，“老赵，你带两个人，穿便衣，开民用牌照的车，先去外围摸一下情况。记住，只看不动，绝对不要靠近，更不要试图进入。我要知道那里的地形、出入口、可能的监控点，以及任何异常的人员车辆活动。”

“明白！”赵建国立刻起身，点了两个身手好、脑子活的年轻干警，风风火火地准备去了。

“陈诺，”林深转向技术员，“我需要你设法搞到那个区域的建筑原始结构图，如果可能的话。废弃这么多年，当年的图纸说不定还有留存。另外，想办法增强我们在那片区域的临时通讯能力，确保老赵他们和我们之间的联系畅通。”

“我试试看找城建档案馆的老数据，至于通讯……我弄几个信号增强器，看能不能在远处找个高点架设。”陈诺推了推眼镜，立刻开始忙碌。

秦望舒安静地整理着王超的笔录，将其中关于“净化”手段的零星描述单独列出。“如果王超说的是真的，那里可能留有……大量的生物证据。我们需要准备专业的现场勘查和设备。”

林深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后，赵建国那边传回了消息。声音透过对讲机，夹杂着嘶嘶的电流声，显然信号确实不佳。

“头儿，地方找到了，真他妈够荒的。”赵建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紧绷，“学校被一圈锈得快散架的铁丝网围着，里面就一栋主楼，哥特式的，破得不成样子，窗户都没几扇好的。外面看着鬼都打得死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但是……有点不对劲。”

“说。”

“主楼后面，挨着个小树林的地方，有个看起来像是后来加盖的低矮建筑，方方正正的，像个仓库或者车间。那玩意儿的外墙看起来比主楼新不少，关键是……它门口的地面，有明显的新鲜车辙印，不是一辆两辆。而且，楼侧面好像有通风管道，还在转！”

一个废弃几十年的地方，一个看似破败的建筑，却有车辆频繁进出，还有运转的通风系统？

这强烈的违和感，像一瓢冰水浇在滚烫的烙铁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能看清里面有人吗？”林深问。

“看不清，离得太远，窗户都糊死了。但我用望远镜看到，那个矮房子屋顶角落，装着两个挺新的、带云台的摄像头，角度刁钻，覆盖了所有靠近的路径。妈的，藏得真深。”

情况很明显了。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废弃场所。它被精心伪装成破败的样子，内里却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活动，戒备森严。

“有没有其他入口？或者防御薄弱点？”

“正面就一个破铁门，锈死了，但估计也没人走。侧面和后面都被铁丝网围着，有些地方都塌了，看起来能钻进去。但我不确定有没有隐藏的传感器或者地雷什么的……”赵建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语气里透着棘手。

就在这时，陈诺那边也有了进展。他成功地从城建档案馆的故纸堆里，找到了一张模糊的“圣恩教会学校”原始建筑蓝图扫描件。

“头儿，看这个！”陈诺将图纸投射到屏幕上，“主楼地下，标有一个地下室！面积不小！而且看这结构，当初设计的时候就很隐蔽，入口好像是在一楼某个储藏室后面。”

地下空间！这完美解释了为何外表破败，内部却可能别有洞天！那些所谓的“净化”，很可能就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进行！

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锈蚀铁丝网后的破败主楼，以及它隐藏在地下的秘密。

然而，林深看着屏幕上那模糊的蓝图，听着赵建国关于后面那个矮房子的描述，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矮房子太新了，太显眼了，反而像是个……诱饵？或者，是用于其他目的的设施？

真正的核心，是在破败主楼的地下室，还是在那个看似后来加盖、却戒备更严的矮房子里？或者……两者都是？

“老赵，”林深对着对讲机说，“撤回来吧，不要逗留。”

“明白。”

结束通话，指挥车里一片寂静。他们找到了疑似巢穴的地点，但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更危险。

那扇锈蚀的门扉之后，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揭开真相的钥匙，还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猎人们已经嗅到了猎物最浓烈的气味，围拢了过来。

但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能不再是狡猾的狐狸，而是盘踞在巢穴深处、武装到牙齿的凶兽。

行动，必须万分小心。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