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请在我的葬礼上微笑 第192章 十连胜

铁门“哐当”一声在王平身后合拢，将角斗场里那股子能把人逼疯的喧嚣暂时隔绝。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编号9527的铁牌子硌得胸口生疼。粗布衣服被汗浸得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

空气里那股子散不掉的铁锈味、汗臭和隐隐的血腥气，像一张无形的网，罩得人喘不过气。

这所谓的“休息室”，跟个牲口棚没两样。

墙角那半大孩子已经不哭了，缩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得吓人。脸上带疤的壮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刚才他上场，差点被对手把胳膊拧断，这会儿正龇牙咧嘴地自己按着淤青的肩胛骨。

另一个干瘦男人还在神神叨叨地念着，声音越来越低，跟鬼掐了脖子似的。

王平闭上眼，尽量不去理会这令人压抑的氛围。

心里头一遍遍过着黄曼教的那套静心口诀，像攥着救命稻草。外头，曼姐和老魏肯定急得火上房，但他现在得靠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慌没用，得把脑子冷下来，像井里的水。

这已经是他第九次从那个吃人的场子里爬出来了。

九场，场场都赢得憋屈，赢得恶心。每一次，他都得压着性子，装孙子，扮弱鸡，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才能“侥幸”把对手磨到失去战斗力。

不能下死手，不能露真功夫，得像耍猴戏一样，在刀尖上跳舞。

最难受的不是打架，是得分心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场子里弥漫的恐惧、愤怒、还有看台上传过来的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疯狂劲儿，都得他悄摸声地引导、吸收。

那感觉，就像明明饿得前胸贴后背，却非得去嚼裹着泥的烂菜帮子，还得嚼得小心翼翼，不能让人看出来你牙口好。

一股子暴戾、阴冷的意念，顺着吸进来的能量往骨头缝里钻，撩拨着他心底那点压着的火。全靠着黄曼的清心丸和自己那点倔劲儿硬扛着。

“下一场！十连胜资格赛！9527，对 ‘铁塔’！进场！” 那个含着玻璃碴子似的沙哑声音又响了起来。

王平眼皮一跳。

“铁塔”？这名字听着就不是善茬。

他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撑着墙站起来，腿肚子有点转筋，不全是装的，这地方呆久了，精气神都像被抽走了似的。

跟着黑制服守卫走进那条灯光昏黄、墙皮剥落的通道，越往里走，外面那山呼海啸的动静就越响，震得脚下地面嗡嗡的。

通道尽头，混合着汗臭、血腥和某种兴奋剂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呛得人直想咳嗽。

场子中央，站着一个像半截黑铁塔似的壮汉。

那人少说也有两米高，胳膊比王平大腿还粗，光着膀子，一身疙瘩肉油光锃亮，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

他抱着胳膊，歪着头，斜眼瞅着王平走进来，嘴角一咧，露出一口黄板牙，眼神里全是猫玩老鼠似的戏谑。

“嘿！就你这小身板儿？不够老子一巴掌拍的！” “铁塔”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眼儿疼。看台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口哨声。

王平心里暗骂，这块头，这气势，跟前几场的歪瓜裂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他低下头，缩了缩脖子，摆出那副惯用的、怂包兮兮的防御姿势，眼神躲闪，偷偷打量对方。

这人下盘极稳，气息悠长，是个练家子，而且煞气很重，绝不是前面那些乌合之众能比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场硬仗，不好打。

“开始！”

锣声一响，“铁塔”像头发狂的野牛，“咚！咚！咚！”迈着沉重的步伐就冲撞过来，碗口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直捣王平面门！这一下要是砸实了，脑袋非得开瓢不可！

王平心里一紧，这孙子一点虚的都没有，上来就下死手！

他不能硬接，硬接就露馅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哎呀”怪叫一声，显得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往旁边一扑，“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拳头擦着他耳边过去，带起的风都刮得脸生疼。

“轰！” 拳头砸在王平刚才站的位置，地面都好像颤了一下。

“哈哈哈！跑得倒快！” “铁塔”一击不中，狞笑着，转身又是一记横扫，粗壮的手臂像根铁棍，扫向王平腰间。

王平刚爬起来，立足未稳，眼看躲不开了，只好双臂交叉，硬架这一下。

“嘭！” 一声闷响，王平感觉像被飞驰的马车撞上，整个人被抽得离地倒飞出去，“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几米开外，五脏六腑都跟挪了位似的，喉咙口一甜，差点没喷出血来。

他“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咳嗽不止，脸上写满了惊恐。

“废物！” “铁塔”呸了一口，大步流星追上来，抬起那穿着破旧军靴的大脚，狠狠就朝王平脑袋踩了下去！这要是踩实了，立马就得脑浆迸裂！

看台上尖叫声、呐喊声响成一片，“踩死他！”“铁塔！威武！”

生死一线！王平瞳孔骤缩，本能地想翻身滚开，或者出手格挡。但理智像冰冷的铁钳，死死按住了他的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暴露！

他“拼命”地往旁边一滚，动作显得极其狼狈，连爬带滚。

“咚！” 军靴擦着他的头皮踏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王平惊魂未定，手脚并用地往后爬，气喘如牛，脸色煞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这副怂样，更是引得看台上嘘声四起。

“铁塔”像捉弄老鼠的猫，不紧不慢地逼近，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猎物垂死挣扎的过程。

王平一边“艰难”地躲避着“铁塔”一下重过一下的攻击，拳风腿影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好几次都擦着边儿，惊险万分；

一边还得分神运转那该死的吞噬法门，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地吸纳着场中因为这场实力悬殊的搏杀而愈发浓郁的恐惧能量——主要是他自己“表演”出来的恐惧，还有看台上那些嗜血观众的兴奋情绪。

这感觉，糟透了！

就像一边挨揍，一边还得强忍着恶心往嘴里塞馊饭！右臂的印记越来越烫，传来一种贪婪的悸动。

识海里，各种负面情绪像污水一样翻涌，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他全靠一股“不能在这儿倒下”的狠劲儿撑着。

“铁塔”久攻不下，似乎有些烦躁了。

他怒吼一声，攻势突然加快，双拳如同打铁的重锤，劈头盖脸砸向王平，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看你往哪跑！”

王平眼神一凛，机会来了！对方心浮气躁，露出了破绽！

他不能再一味躲闪，得“反击”了，但必须“合情合理”！

眼看左右都被拳风笼罩，退无可退！王平“似乎”被逼到了绝境，“绝望”地大叫一声，不但不退，反而弓身，像颗炮弹一样，“拼尽全力”地埋头朝着“铁塔”怀里撞去！一副“同归于尽”的亡命徒**架势！

这一下，大大出乎“铁塔”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一直躲闪的怂包敢主动近身！仓促之间，他回收双臂想要抱住王平。

就在两人即将撞个满怀的电光火石之间！王平藏在身下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同一把隐藏的匕首，悄无声息地、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铁塔”胸口膻中穴下方半寸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气血节点！这一下，快！准！狠！却不带丝毫凌厉劲风，看起来就像慌乱中的胡乱一推！

“呃！” “铁塔”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点了穴一般，一股又酸又麻的怪异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凝聚起来的力量骤然溃散，双臂一下子软了下来！

王平“趁机”用肩膀“狠狠”撞在“铁塔”心口！“嘭！”一声闷响！

“铁塔”“噔噔噔”连退好几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转为猪肝色，张大了嘴巴，却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痛苦地弯下了腰！

王平则“被反作用力”弹飞出去，再次“狼狈”地摔倒在地，“痛苦”地翻滚着，好像自己也受了重伤。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让看台上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加混乱的喧哗！“怎么回事？”“铁塔怎么了？”“那小子运气真好！”

裁判赶紧上前查看。“铁塔”喘了半天粗气，才勉强直起身，眼神复杂地瞪了王平一眼，充满了不甘和疑惑，但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法再打了。

“胜者……9527！十连胜！”

王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出口通道，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周围。

他能感觉到，看台最高处那个阴暗角落里，那道冰冷的视线，这次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回到那个散发着霉味和绝望的休息室，铁门关上。王平直接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右臂的印记灼热难当。

九场积累下来的疲惫和负面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十连胜。

听起来风光，可这每一场胜利，都像是从烂泥潭里捞出来的，沾满了肮脏和憋屈。

他闭上眼，全力运转功法，如同老牛反刍一般，艰难地消化着体内那些驳杂不纯的“养料”。

经脉传来阵阵刺痛，识海里鬼哭狼嚎。

但隐隐地，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压抑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对那股“恐惧”能量的掌控力，比以前强了那么一丝丝。

就像经常吃糠咽菜的人，肠胃虽然难受，却也被迫变得坚韧了一些。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王平脑子里莫名冒出这句话。去他娘的大任！他现在只想赶紧拆了这个鬼地方！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比普通守卫更考究些制服、眼神像毒蛇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直接锁定在王平身上。

“9527，表现‘不错’。”男人声音尖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老板要见你。跟我来。”

王平心里“咯噔”一下。

老板？角斗场背后的人？终于引起注意了吗？是福是祸？

他默默站起身，低眉顺眼地跟在男人身后。

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十连胜之后的“接见”，恐怕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