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请在我的葬礼上微笑 第102章 阵法师的残念

谷地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铁块，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绝望。更多的幻影从扭曲的空间裂隙中挣扎而出，它们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凝聚成各种狰狞痛苦的形态——

有利爪撕裂虚空的怨灵，有由尖锐石片组成的风暴，有不断蠕动、散发**气息的阴影触手……它们发出无声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尖啸，从四面八方涌向背靠背站立的三人。

王平撑起的灰蓝色能量屏障在连绵不绝的攻击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魏子腾扔出的最后几枚符文金属片爆开成微弱的电火花，瞬间就被汹涌的怨念狂潮吞没。他徒劳地操作着濒临报废的终端，屏幕上的数据乱成一团麻。

“平哥！顶不住了！”魏子腾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看着屏障上蔓延开来的裂纹。

昏迷的黄曼似乎感应到了极致的危险，身体无意识地蜷缩，眉心那淡金色的守护符印闪烁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却依旧本能地散发出一圈微弱的清辉，勉强驱散着试图靠近她的低级幻影。但这守护，也即将到达极限。

王平牙关紧咬，右臂的污染印记在外部压力与内部共鸣的双重刺激下，灼痛难忍，灰蓝色的能量几乎要失控暴走。强行对抗？在这怨念的主场，他们毫无胜算！阵法师残念与整个扭曲空间融为一体，力量近乎无穷无尽！

唯一的生路，就在那根承载着核心怨念的石柱！但如何“沟通”一个被滔天仇恨彻底吞噬、只剩下毁灭意志的残魂？

共情到的碎片信息在他脑中飞速闪过——“归墟……骗子……窃阵……囚魂……凡近者……皆陪葬……”

欺骗…囚禁…陪葬…

这不是单纯的疯狂，这是基于背叛与不公的极端复仇！阵法师恨的不是所有生灵，他恨的是欺骗并牺牲他的“归墟”，以及所有可能与之相关的存在！而他们，被空间乱流抛掷于此的“闯入者”，在残念的感知中，自然被归入了“归墟同党”之列！

“仇恨的根源……是归墟！”王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不能对抗仇恨……要尝试……理解仇恨的源头！甚至……利用这仇恨！”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赌注！试图与疯狂共情，无异于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被同化、被吞噬！

“老魏！”王平嘶声喊道，用尽最后的力量加固即将破碎的屏障，“再撑一下！给我创造机会！我要……接触它核心的记忆！”

魏子腾看着王平眼中那近乎殉道般的坚定，一咬牙，将终端猛地砸向地面，引爆了其中最后的能量核心！

“轰！”

一股混乱的能量冲击波扩散开来，虽然无法伤害幻影，却成功干扰了它们一刹那的攻势节奏，也为王平争取到了宝贵的、不到三秒的时间窗口！

王平猛地撤去了对外防御的屏障，将所有精神力、共情力，连同右臂那躁动不安的污染力量，不再用于抵抗，而是化作一道极其纤细、却无比坚韧的意念之桥，无视周围扑来的狰狞幻影，直刺那根核心石柱深处，那片被无尽怨恨包裹的、阵法师最后的意识碎片！

“呃啊啊啊——！”

如同将灵魂投入炼狱！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痛苦、怨恨、绝望、背叛感，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王平的意识！

他看到自己被挚友出卖，看到毕生心血构筑的大阵被强行篡改，看到自己的灵魂被剥离、禁锢，成为维持仇敌阴谋的傀儡……那种撕心裂肺的愤怒与不甘，几乎要将他同化，让他也变成只知毁灭的怨灵！

“平哥！”魏子腾看到王平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剧烈颤抖，却依旧死死站在原地，双手虚按着石柱方向，发出痛苦的嘶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平感觉自己正在被黑暗吞噬。但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他死死抓住了灵台中最后一点清明——

那是黄曼燃烧生命为他施加的“清静守护印”残留的温暖，是魏子腾拼死创造的时机，是他对妹妹的承诺，是他对归墟的憎恶，更是他内心深处，对于“理解”与“救赎”的微弱却不肯熄灭的信念！

他不再试图安抚或说服，而是将自己对“归墟”的仇恨、对遭遇不公的共鸣、以及那份“欲毁其阴谋”的共同目标，如同种子般，顺着意念之桥，投入那片怨恨的狂潮之中！

“我……不是……你的敌人！”王平的意念在仇恨的风暴中艰难地传递，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归墟……也是我的死敌！他们夺走了我的至亲！欺骗、利用、牺牲……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想……摧毁他们！”

疯狂的怨恨浪潮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王平抓住这瞬息的变化，将共情力催发到极致，不再触碰痛苦的记忆，而是全力感知那怨恨之下，被掩盖的、阵法师原本的骄傲——对他所构筑的、完美阵法体系的骄傲！

“你的阵法……本该守护……而非毁灭！”王平嘶吼着，将一份对精妙阵法结构的“赞叹”与“惋惜”传递过去，“归墟玷污了你的杰作！难道你要任由他们，让你的心血……永远沦为杀戮的工具吗？！”

这一下，仿佛击中了要害！

石柱剧烈震颤起来！周围扑向王平的幻影动作猛地一滞，变得模糊不清。那股滔天的怨恨中，突然混入了一丝……迷茫与……剧烈挣扎！

一个破碎、扭曲、却不再完全是疯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王平意识中响起，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与不确定：

“……你……恨……归墟？……毁……阵？……不……我的阵……不能……为恶……”

“我们可以联手！”王平立刻回应，意念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让我过去！让我纠正被篡改的部分！我发誓，必以摧毁归墟阴谋为目标！让你的阵法，从囚笼……变为刺向他们的利刃！”

漫长的、死寂般的沉默。只有风声呜咽，以及幻影若隐若现的嘶鸣。

终于，那残念似乎做出了抉择。怨恨的潮水开始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疲惫与一丝……解脱的渴望。

“……证据……我要……证据……”残念微弱地要求。

王平福至心灵，将怀中那枚洛远山给予的、代表着与“归墟”死敌“巡夜司”合作的“巡天令”的微弱气息，以及自己右臂那源自深渊论坛、与归墟力量同源却相互排斥的污染印记的独特波动，作为“证据”，传递了过去。

“……巡夜……深渊……容器……？原来……如此……”残念似乎辨认出了什么，发出了最后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叹息。

下一刻，核心石柱上的幽光骤然熄灭！周围所有的怨念幻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瞬间消散无踪。谷地中那令人窒息的恶意和杀机，潮水般退去。空间依旧扭曲荒凉，但那股无差别的攻击性，消失了。

一块指甲盖大小、温润如玉、内部却流动着细微幽光的黑色碎片，从石柱上脱落，轻轻落在王平掌心。碎片中，残留着一些零碎的、关于阵法构造和……某个坐标的信息。

阵法师的残念，在得到“复仇”的承诺后，选择了消散。困阵，解除了。

王平脱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碎片，眼神复杂。魏子腾冲过来，扶起他，看着恢复平静却依旧诡异的空间，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置信。

“我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