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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运输车的引擎低沉地轰鸣，碾过荒芜的内华达州公路。车内，收音机里早已没了纽约广播员的哭喊，只剩下永恒的，代表文明信号中断的沙沙噪音。
死寂。
比核爆的冲击波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幸存者们蜷缩在车厢的各个角落，佩顿的身体还在轻微抽搐，女记者泰莉双目无神地盯着车厢地板，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他们逃出来了，却仿佛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名为“绝望”的牢笼。
林澈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空中划过，调出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地图，筛选着合适的地点。
这些人的情绪崩溃，对他而言，与收音机里的噪音无异。
“往西，大约一百二十公里。”阿什福德博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扶着一副老花镜，在一张泛黄的纸质地图上指点着，“那里有一个冷战时期遗留的地下核指挥中心，代号‘坚石’。它不在任何官方记录上，有独立的能源和维生系统，足够坚固，也足够隐蔽。”
林澈瞥了一眼博士标出的位置，与他系统地图上的一个未探索标记点完全重合。
效率很高。
他没有回话，只是调整了车辆的方向，引擎的轰鸣声调高了几分，朝着沙漠深处疾驰而去。
……
“坚石”基地的入口，比想象中更加不起眼。
只是一块巨大的，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的混凝土平顶，上面覆盖着流沙和枯死的灌木。若非博士的指引，就算从旁边开过一百次也不会发现。
“入口的液压系统早就失效了，这扇三十吨重的防爆门，我们根本……”
博士的话还没说完，林澈已经走下车。
他走到那扇巨大的门前，右手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涟漪。
他只是从背包界面里，取出一支造型奇特的，仿佛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切割工具。
嗤——
一道纤细的蓝色光束射出，悄无声息地在厚达数米的合金门上划过。没有高温，没有熔化的金属液，被光束扫过的部分，直接从分子层面分解，化为虚无。
不到一分钟，一个完美的长方形门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澈收回工具，第一个走了进去。
吉尔和卡洛斯交换了一个复杂的对视，握着各自的武器，跟了上去。他们已经从震惊，过渡到了麻木。
基地内部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备用电力早已耗尽，一片漆黑。
林澈走到主控室中央，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半米高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圆柱体，放在地上。
斯塔克出品【便携式冷核聚变方舟反应堆】。
他将反应堆的接口接入基地古老的电缆总线。
嗡。
轻微的震动后，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带闪烁了几下，逐一亮起，发出柔和的白光。通风系统开始运转，吹散了积攒了半个世纪的尘埃。
这个被遗忘了五十年的钢铁堡垒，复活了。
林澈环视了一圈这间宽敞的，布满老式仪器的指挥中心，对这里的布局还算满意。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群茫然的幸存者。
“欢迎来到‘圣盾庇护所’。”
他的陈述句没有任何欢迎的暖意。
“从今天起，这里是我的基地。一切，都必须遵守我的规则。”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拥有这里的绝对支配权。”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所有人都要工作，没有例外。”
最后是第三根。
“第三，违反以上两条，或者制造任何麻烦的人，会被立刻丢出去。”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不容置喙。
他看向瑟瑟发抖的佩顿和泰莉等人：“你们负责后勤，打扫卫生，整理物资，分配食物。安格斯，你是备用飞行员。”
接着，他转向阿什福德博士。
“下面三层的生物实验室归你。我要你做一件事，研究t病毒，制造出有效的抗体或者解药。所有的研究数据和成果，每天备份一份给我。”
博士坐在轮椅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价值。
最后，林澈的视线落在了爱丽丝，吉尔，还有卡洛斯身上。
“你们三个，是基地的武装力量。负责安保，外出执行物资搜集，以及清理我指定的任何目标。”
他随手将三枚微型通讯耳机扔在控制台上。
“这是你们的‘工作’。”
卡洛斯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工作？他们从安布雷拉的雇佣兵，变成了这个男人的打工仔？
“我们不是你的……”
“你们现在用的武器，是谁给的？”林澈打断了他，“你们能站在这里，是谁的功劳？你们想在外面，和那些东西一起玩吗？”
卡洛斯：“……”
他无力反驳。那把电磁轨道炮还扛在他的肩上，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吉尔也沉默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们打不过，也逃不掉。
林澈不再理会他们，他走到指挥中心那面由上百个老式显示器组成的巨大屏幕墙前。
他伸出手，覆盖在满是灰尘的主控台上。
马克Ix战甲的远程算力通过他的身体，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接入了这些古老的硬件。
蓝色的数据流，在他的掌心下绽放。
一面，又一面屏幕亮起。
但上面显示的，不再是五十年前的冷战数据。
第一块屏幕，是美国国家侦察局的卫星实时画面，整个北美大陆的交通网，正被无数红色的拥堵和火灾标记所覆盖。
第二块屏幕，是东京警视厅的内部监控，涩谷街头，人们在惊恐奔逃，身后是蹒跚追赶的身影。
第三块屏幕，是bbc的新闻直播间，主播正声嘶力竭地播报着伦敦地铁系统全面沦陷的消息。
巴黎，莫斯科，开罗……
全球的军用频道，民用监控，新闻网络，社交媒体……无数的信息流被强行截取，汇总，呈现在这面屏幕墙上。
整个世界，正在燃烧。
幸存者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泰莉更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这就是你们想‘拯救’的世界。”林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现在，它正在自我毁灭。”
他转过身，缓步走到爱丽丝面前。
砰。
那个医用级别的无菌抽血储血桶，被他放在了地上。
“是时候履行交易了。”
“你这个魔鬼！”吉尔终于忍不住，她举起能量手枪，枪口的红光直指林澈。
林澈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的视线，只锁定在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看着屏幕墙上那无数的人间地狱，又看了看脚边的冰冷器械。
这个男人说的没错。
核弹没有终结噩梦，只是按下了全球扩散的快进键。
而她，或许是唯一的解药，也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她的血液。
卡洛斯挡在了爱丽丝身前，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爱丽丝轻轻推开了他。
她蹲下身，捡起了那套抽血设备。她的动作有些颤抖，但最终还是变得坚定。
“抽多少？”
“今天，一个标准单位。”林澈回答。
爱丽丝没有再说话。她熟练地将针头刺入自己的静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导管，缓缓流入血桶。
整个指挥中心，只剩下通风系统的嗡鸣和血液流动的微弱声响。
吉尔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卡洛斯则转过头，不忍再看。
当血袋被装满，然后被林澈放入储血桶密封冷藏后，这场无声的交易，才算完成了第一步。
爱丽丝脸色有些苍白，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虚弱。t病毒正在快速修复她失去的血液。
林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回屏幕墙前，如同一个君王在审视自己的沙盘。无数的数据在他眼中流过，被迅速分析，归类。
突然。
一面原本只有杂音的加密音频频道，被成功破译。
一个苍老而狂热的男声，清晰地回响在寂静的指挥中心。
“……放弃所有不必要的项目！安布雷拉的全部资源，将转向一个全新的计划——【普罗米修斯计划】！”
是斯宾塞。
“目标只有一个。”
“捕获他！不惜一切代价！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他是人类晋升的圣杯！我们将从他身上，窃取属于神明的火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