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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纯黑色的、绘有抽象符号的巨大帅旗，在数十万人的注视下，缓缓升起。
它取代了“天公将军”的旗号，成为这支庞大军队唯一的象征。
大军开拔。
四十万人的洪流，席卷大地。
最前方，是曹操和他麾下的夏侯兄弟、曹氏宗族将领，他们整合了原先的汉军精锐骑兵，组成了锋锐的矛头。
中间，是何仪、何曼统领的，由黄巾老兵和汉军俘虏混编而成的步兵主力方阵。
张角坐镇中军，他的巨大战车旁，是作为军师的皇甫嵩和卢植。两个老将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看向前方那面黑旗时，会流露出一丝复杂。
张宝和张梁，则带着一支庞大的队伍，负责押运缴获的、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在军队后方缓缓而行。
整个军队，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却高效的秩序。
汉军的严明军纪，与黄巾的狂热信仰，在曹操铁血而务实的手段下，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林澈没有乘坐张角的战车。
他开着那辆从【游戏背包】里取出的黑色悍马，不紧不慢地行驶在队伍的最前方，与曹操的骑兵先锋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辆钢铁巨兽，本身就是一种无言的威慑。
夜幕降临时，大军在野外扎营。
篝火连绵，映红了半边天。
悍马车内，林澈正在查看全息地图上，代表己方阵营的巨大光团。光团内部稳定，代表士气的红色警报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代表“高昂”的金色光晕。
就在这时，车窗被轻轻敲响。
张宝的脸出现在窗外，带着几分犹豫和恭敬。
林澈降下车窗。
“上仙。”张宝躬身行礼，他看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嗓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澈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车门。
张宝受宠若惊，连忙爬上副驾驶。车内的陈设和布局，让他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大哥他……我们兄弟俩，有些惶恐。”张宝酝酿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心里的隐忧说了出来。
他的【心灵感应】范围内，捕捉到了张宝混乱的思绪。
“曹操……权力越来越大……我们……以后怎么办……”
“大哥还是天公将军吗……”
“上仙会不会……用完就丢……”
很正常的反应。权力结构发生剧变，旧的既得利益者必然会感到不安。
“曹操是工具，你们也是工具。”林澈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直接，不带任何感**彩，“工具的价值，在于它的作用。他懂军事，懂谋略，所以现在他有用。”
张宝的脸白了一下。
工具。
这个词，冰冷得让他心头发颤。
“那……我等的作用是……”
“我推翻一个旧王朝，是为了建立一个新秩序。”林澈转头，看着张宝，“战争，只是第一步。治理，才是核心。曹操他们，是用来打仗和治理世俗的。”
“而你们，我和我的追随者，将负责为这个新帝国，提供精神上的指导。”
林澈在虚拟屏幕上调出他早已准备好的构想。
“我会建立一个‘国教’，以‘黄天’为名，但教义将由我重新编写。核心是劝人向善、宣扬新规、监督官吏、普及基础教育。”
“张角，将是第一任‘大祭酒’，国教的最高领袖。你和张梁，是‘左右祭酒’。你们的地位，超然于世俗官僚体系之外，直接向我负责。你们不掌兵，不理政，但你们拥有对所有官吏的道德监察权，以及教化万民的权力。”
“你们，将成为新时代的圣人。”
张宝的呼吸，随着林澈的每一句话，变得越来越急促。
圣人！
超然于世俗之外！
这……这比当一个凡间的皇帝，听起来还要尊贵，还要荣耀！
他脑中那些关于权力的担忧，瞬间被一种巨大的、名为“神圣使命感”的狂喜所取代。
【心灵感应】中，张宝的精神波动从惶恐不安，瞬间转变为极致的狂热与崇拜。
问题解决。
林澈关闭了屏幕。工具需要安抚，但不能用谎言。给他们一个更远大，但又不会干涉到自己核心计划的目标，是最高效的办法。
两日后，大军兵临陈留城下。
陈留太守张邈，是天下闻名的“八厨”之一，名士领袖，也是曹操的至交好友。
曹操主动请缨，单人独骑，来到城下喊话。
“孟卓兄！别来无恙！”
城楼上，张邈一身戎装，扶着墙垛，居高临下地看着昔日的好友。
“曹孟德，你我恩断义绝！你身为汉臣，却勾结妖人，助纣为虐，与反贼为伍！还有何面目见我！”
曹操高声道：“孟卓此言差矣！大汉早已气数已尽，天下崩坏，百姓倒悬！今有上仙降世，重立新规，‘计口授田’，‘唯才是举’，此乃万世未有之盛举！我顺天而行，何错之有？孟卓兄饱读诗书，当知何为天下大义！速速开城归降，与我共辅上仙，开创太平！”
“一派胡言！”张邈怒不可遏，“我张邈食汉禄，忠汉事，岂能与你同流合污！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劝降失败。
曹操黑着脸，拨马而回。
“上仙，张邈冥顽不灵，请允许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澈已经从悍马车上走了下来。
“不必了。”
“太浪费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想看看这位“上仙”又要用出何等惊天动地的手段。
是毁天灭地的“天雷”？还是那身无坚不摧的钢铁战甲？
都不是。
林澈只是抬起手，对着百米外的陈留城门，凌空画了一个圈。
【技能：镜像空间。启动。】
【能量消耗：30点\/分钟。】
城楼上的张邈，以及城门附近的所有守军，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世界，失去了色彩。
下一秒，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与身后的城池，以及城外的黄巾大军，被一道无形的壁垒彻底隔绝了。他们能看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仿佛，他们所在的这片空间，被从世界上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妖法！是妖法！”
恐慌开始蔓延。
林澈站在空间之外，只是抬起一根手指，对着镜像空间内的那座城门楼，轻轻一划。
【镜像空间规则变更：矢量运动。】
空间之内，张邈和他的亲兵们，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力，同时作用在自己身上。
整座城门楼，连同上面的数百名士兵，开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倾斜、旋转。
“啊啊啊——！”
失重感和天旋地转的感觉，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平衡，他们尖叫着，在倾斜的地面上翻滚、碰撞，却怎么也掉不下去。
仿佛他们被黏在了一个正在被神明随意把玩的积木上。
这种彻底违背物理常识的、无法理解的诡异景象，比纯粹的暴力毁灭，更能摧垮人的意志。
一分钟后。
林澈解除了镜像空间。
灰色的世界恢复了色彩。
那座完好无损的城门楼，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哇——”
城楼上的守军，几乎在同一时间，跪倒在地，呕吐不止。更有甚者，精神彻底崩溃，指着林澈的方向，疯疯癫癫地哭喊着什么“鬼神”、“地狱”。
城门，“吱呀”一声，从内部被打开了。
面如死灰的张邈，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将太守印绶，扔在了地上。
陈留，破。
与此同时。
洛阳，皇宫。
“报——！紧急军情！”
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
“反贼……反贼已破陈留！兵锋直指荥阳！前锋距离虎牢关，不足三百里！”
大将军何进“霍”地站起，满脸的惊慌失措。
“什么？陈留也破了？张邈是干什么吃的！”
朝堂之上，乱作一团。
十常侍为首的张让，捏着嗓子尖声道：“大将军，如今贼势滔天，非同小可，当速调大军，扼守虎牢！虎牢关一失，洛阳危矣！”
何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吼道：“传我将令！命并州丁原、西凉董卓，即刻率部东进，驰援京师！快！”
数日后。
连下数城的黑旗大军，终于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的前方，地平线的尽头，一座巨大无朋的关隘，如同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横亘在天地之间。
群山为脊，峭壁为墙。
虎牢关。
天下第一雄关。
曹操立马在林澈的悍马车旁，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情。
“上仙，虎牢关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