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不散苏砚心头的焦灼。
他没有拨通通讯,而是直接走向了国家队的女子宿舍区。在楼下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尹恩秀似乎早已在等他,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训练服,长发束成马尾,清冷的侧脸在路灯的勾勒下,宛如一尊不染尘埃的玉雕。
“你找我。”她开口,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苏砚点头,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那份折叠好的报告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尹恩秀接过,借着灯光展开。她的阅读速度很快,清澈的眼眸在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结论上扫过,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固。
当她看到“从生理层面上,给你通往‘心’的道路,砌上一堵墙”这句结论时,那双一直以来握着剑柄般稳定的手,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苏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他知道,以尹恩秀的聪慧,她能看懂一切。
良久,尹恩秀抬起头,夜色都无法掩盖她眼中的震动与冰冷。“所以,我一直以来服用的……都是这个?”
“我不知道。”苏砚的声音很沉,“我只知道,我从江海市带来的那一枚,没有这种成分。”
空气陷入了死寂。
尹恩秀缓缓合上报告,将其递还给苏砚。她没有质疑,没有追问证据链,更没有陷入恐慌。她只是看着苏砚的眼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准备怎么做?”
这一刻,苏砚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她信他,无条件的。这份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把天捅个窟窿。”苏砚说,字字铿锵。
尹恩秀沉默了片刻,然后,她也说了一件事。“我们尹家,有一间禁地祖祠。我小时候无意中闯进去过一次,看到过一些残破的石刻手札。上面记载的东西,和联盟的武道理论完全不同,讲的是如何感知‘喜怒哀乐’,并将其化为力量。但祖训严令,任何人不得修炼,否则会招致‘大祸’。”
苏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尹家,四大宗师世家之一,竟然也将“心法”列为禁术。这已经不是联盟一家独大的问题了。这说明,整个华夏元武道界的顶层,那些制定规则的世家大族,要么是这个阴谋的参与者,要么就是知情的沉默者。
他们共同维护着这个巨大的谎言牧场。
“我明白了。”苏砚收好报告,那几页纸此刻重如千钧。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基地的气氛愈发紧张压抑。
全国青年大赛的最终选拔即将开始,总教练龙战在全体会议上公布了规则——残酷的队内淘汰赛。所有人将被打乱分组,进行循环对抗,积分末位的直接淘汰。没有复活赛,没有第二次机会。
这个消息一出,训练场上的空气都变得尖锐起来。
陈默、李兆等一众世家子弟,看苏砚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轻蔑,而是多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开始有意无意地抱团,在分组训练时,刻意孤立苏砚和另外几个平民出身的天才。
对抗训练中,他们的动作也变得愈发粗野。
一场队内对抗赛,苏砚的对手是李兆的跟班,一个以腿功见长的选手。
比赛一开始,对方的攻势就异常凶猛,招招都冲着苏砚的关节要害而去。龙战在场边看着,眉头微皱,但并未出声制止。队内选拔,本就鼓励对抗,只要不出人命,适当的“火气”是被默许的。
陈默在场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已经授意过,不用赢,但一定要让苏砚挂彩,让他带着伤进入下一轮,最好是能影响他后续的比赛。
那名选手一记凶狠的下劈腿被苏砚侧身躲过,紧接着,他身体一个诡异的扭转,一记超出常规训练规范的“反关节足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奔苏砚支撑腿的膝盖侧面!
这一击若是踢实了,苏砚的武道生涯就算不废,也得修养大半年。
全场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尹恩秀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砚要被重创的瞬间,他却仿佛被对方的杀招吓傻了一般,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僵直,连最基本的格挡动作都忘了做。
对手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得色,脚下力道又加重了三分!他仿佛已经看到苏砚膝盖变形,惨叫倒地的画面!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苏砚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着场边的总教练龙战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那名选手的大脑中,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刺了一下,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炸开:“糟了!龙战教练在盯着我!他是不是看出来我想下黑手了?这一脚下去,会不会被直接逐出国家队?!”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抑制的恐惧与迟疑,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这0.1秒都不到的杂念,让他脚下的力道和角度,出现了致命的偏差!他本能地想要强行收回一点力道,改变一下角度,让动作看起来不那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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