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翼：女皇的征途 第87章 京华云谲波诡谲

就在初颜于河曲州、安县两地忙于应对粮价暗战与田间病害之时，千里之外的京城，亦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红焰薯试点看似顺利的进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至朝堂的每一个角落。

庞太师府邸，密室之中。烛光摇曳，映照着庞太师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他端坐在太师椅上，指尖缓缓捻动着一串冰凉的翡翠念珠。

下首坐着的是他的心腹幕僚贾先生，以及一位身着常服、但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乃是户部右侍郎，孙侍郎，亦是庞太师在朝中的重要党羽。

“孙侍郎，近日市面粮价，波动颇有意思啊。”庞太师眼皮未抬，声音平淡。

孙侍郎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太师明鉴。不过是些商家见今岁气候尚可，预期秋粮充盈，故而略作调整罢了。

据下官所知，各地常平仓亦在适时平抑粮价，乃是为稳定民生，乃分内之事。”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将刻意打压粮价的行为掩盖在市场调节和官府职能之下。

贾先生阴恻恻地补充道：“只是不知，待那红焰薯‘丰产’之时，面对如此粮价，公主殿下那‘保底收购’的承诺，该如何兑现？若依价全收，国库耗损巨大，若降价收购，则失信于民……呵呵，两难之境啊。”

庞太师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公主殿下心系黎民，自有妙法。我等臣子，静观其变即可。只是要确保，这‘市场调节’，需持续到秋收之后，方见成效。”他这话，等于默认并支持了目前的打压策略，并要求坚持下去。

“下官明白。”孙侍郎心领神会，“只是……近日南方几州亦有粮商询价，似乎……另有买家在暗中接触。”他语气中透出一丝疑虑。

贾先生眼中精光一闪：“哦？可查到是什么人？”

“对方行事颇为隐秘，多是通过中间人，且要价不低，似乎志在必得。暂时……还未摸清底细。”孙侍郎有些迟疑。

庞太师捻动念珠的手停顿了一下，淡淡道：“多留意便是。或许是些寻常商贾，嗅到了什么商机。只要不影响大局，不必过分关注。”他虽如此说，但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他隐约感觉到，初颜公主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定然有所反应，只是这反应的速度和方式，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此外，”贾先生换了个话题，声音压得更低，“‘那边’传来消息，河曲州的红焰薯，似乎染了点儿‘小毛病’。”

庞太师眉梢微挑：“严重否？”

“据说不甚严重，已被控制。但……这未尝不是个由头。”贾先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天降祥瑞，却生疾病，是否寓意着什么？民间最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只需稍加引导，流言便可甚嚣尘上。”

庞太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此等小伎俩，恐难成气候。那位公主殿下亲赴田间，已然稳定人心。此时再散播谣言，痕迹太重，反落人口实。不必在此多费心思。”

贾先生忙道：“太师高见。那……下一步？”

庞太师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让她先忙着应付粮价和田间琐事吧。秋收之时，方是见真章的时刻。届时，若产量果真如传言般惊人，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若红焰薯真的被证明是能彻底解决粮食问题的神器，那么初颜的声望将如日中天，其倡导的新政也将势不可挡，这是他所代表的传统势力绝不愿看到的。

“那我们……”孙侍郎试探着问。

“静观其变，积蓄力量。”庞太师眼中寒光一闪，“秋收前后，朝堂之上，必有大事发生。届时，再行雷霆之举，一举定乾坤。”

就在庞太师一党密谋的同时，皇宫大内，皇帝也正听取着暗卫的密报。内容既有河曲州、安县的田间进展，亦有京城粮价的异常波动，甚至包括了庞太师府邸近日人员往来的大致情况。

皇帝听完，久久不语。他站在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深邃。初颜的努力与成效，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但庞太师一党的阻挠，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顽固势力，也让他深感阻力巨大。这场围绕红焰薯的争斗，本质上是新旧观念、不同利益集团的一场博弈。

“传朕口谕给初颜，”皇帝对身边的心腹太监道，“试点成效，朕已知晓，甚慰。京中风云，朕自会为她抵挡一二。然，秋收在即，万事需慎之又慎。保底收购之事，朕已嘱意户部预留款项，让她放手去做，勿虑其他。但嘱她，谨防狗急跳墙，一切以自身安危与大局稳定为重。”

“是，陛下。”

皇帝又沉思片刻，道：“去查一下，南方那几个暗中购粮的商人，背后究竟是谁。朕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奴才遵旨。”

京城之中，暗流涌动。支持初颜的清廉官员，如御史张启正等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局势的微妙。

他们虽无法直接干预庞太师的动作，但开始在各自的职权范围内，为红焰薯推广提供便利，或是在言谈议论中，肯定试点的积极意义，试图在舆论上营造有利氛围。

而初颜通过秘密渠道，也收到了父皇的口谕和京中的一些风声。她知道，自己并非孤军奋战，父皇在默默支持，也有正直之人在暗中相助。这让她更加坚定了信心。

她加紧了与南方粮商的秘密谈判，同时，指示推广司，开始着手准备秋收的各项事宜：制定详细的收购流程、规划临时仓储、培训验粮人员、筹备运输力量……她要确保，当丰收的时刻来临，一切都能井然有序，让农户的笑容能够真正持续到心底。

夏去秋来，天气渐凉。田里的红焰薯叶片开始微微转黄，地下的块根正在加速膨大，积累着最后的甘甜与淀粉。

收获的季节即将到来，而一场决定红焰薯命运，乃至影响王朝未来走向的更大风暴，也正在天际汇聚着乌云。京华之地的云谲波诡，与远方田野的丰收希望，形成鲜明的对照，预示着最终的较量，已为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