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宫深处,十二玉柱如青铜巨柱撑天,浩然之气如江河奔涌,却不再外泄分毫。那丝“文心蛊”残线仍缠绕在第三柱“未济”之上,如毒藤攀枝,细微颤动,顺着星图共鸣的轨迹,悄然延伸向未知深处。沈明澜闭目静立,识海中《中华文藏天演系统》如古钟轻鸣,太极纹缓缓旋转,将昨夜所见残页、老仆纹身、机关匣轨迹尽数推演。
三重文宫共鸣——萧砚为一,老仆掌钥合星轨为二,而第三,正是他沈明澜。
不是巧合,是猎手布下的温床。以书记之名囚其身,以寻物之由诱其入阁,待子夜星轨重合,便以他沈氏一脉纯正文气为引,点燃星门封印,放出饕餮残魂。好一招不动声色的活祭!
他嘴角微扬,却不带半分笑意。指尖轻抚袖中玉佩,系统反馈如雷贯耳:“最优路径推演完成:伪装供奉人选,三日后子夜潜入北台地库,反制阵眼。”
他睁眼,眸中无怒,无惧,唯有一片决绝如刀。
若正面对抗,文宫异动必惊动蛊线,萧砚顷刻便可断其退路;若借病拖延,王府耳目众多,反落把柄。唯有主动请缨,以诗文自荐,执掌祭祀文书,方能名正言顺踏入地库核心。
“那就——以诗为饵,诱敌入局。”
他提笔,墨落宣纸,不疾不徐。昨夜“镇纸遗失”一事尚有余波,主簿虽未多言,却已生疑窦。此刻呈上《北台祀录补遗疏》,言称“梦中得残篇数句,恐关文脉,不敢私藏”,既合礼制,又顺理成章。
疏成,附诗一首——《过北台》:
“孤台埋星骨,寒阶锁旧魂。
谁燃一脉火?夜半见龙幡。”
笔锋落处,文宫微震。第一句“孤台埋星骨”,暗指星宿老人陨落之悲;第二句“寒阶锁旧魂”,直指北台地库封印千年文脉之痛;第三句“谁燃一脉火”,以“火”喻沈氏血脉,既是自问,亦是挑衅;末句“夜半见龙幡”,龙幡者,星门将启之兆,天机将破之征!
诗成刹那,系统警报无声震荡:“关键词‘北台’‘星骨’‘龙幡’已标记,触发‘星门重启’关联推演。预计三日内,必有召见。”
他凝视诗稿,忽而笔锋一顿,墨迹在“龙幡”二字尾端微微晕开,如星芒四射。他以文气暗凝,将昨夜所见星轨残印封入墨中,一点星形印记悄然成形。
此印,非为观赏,而是信标。与老仆纹身、机关匣轨迹,构成三角共鸣。一旦星门启动,此印将自动激活,成为破局之钥。
窗外,檐角瓦片依旧松动,幽光闪烁。那丝蛊线仍在跳动,感知着他“执迷寻物”的执念,却未察觉这执念之下,早已埋下反噬的刀锋。
沈明澜搁笔,指尖轻点窗棂,一道文气如丝,再度掠出,射向檐角。
瓦片微颤,幽光暴涨,如星火燎原。
他冷笑:“你欲借我之眼,看破封印之秘?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局,如何焚尽自身。”
夜渐深,文牍院烛火未熄。
他盘坐案前,识海深处,系统启动“天演推演”,三套潜入路径在古籍长河中飞速演算——
其一:正面对抗。文宫全开,以《正气歌》轰击地库封印。结果:推演崩塌。萧砚早有防备,地库文气反噬,自身文宫七成湮灭,阵法未破,反成祭品。
其二:借病拖延。假托风寒,闭门不出。结果:推演中断。王府医官查验,文宫气息平稳,谎言立破,反遭软禁,错失星轨重合之机。
其三:伪装供奉。以诗文自荐,主动请缨执掌祭祀文书,顺势深入地库。结果:推演成功。蛊线未断,萧砚误判其为“执迷文脉”之徒,反予重用,可借机反制阵眼。
三途并列,唯有第三条生路可走。
可生路背后,仍是九死一生。
系统冰冷提示浮现:“若文宫遭饕餮吞噬,宿主神魂有七成概率湮灭。”
他沉默。
生存本能如潮水般涌来——逃,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另寻他途。可识海深处,敦煌遗迹中那幅周天星斗图的残影再度浮现,星宿老人披发踏火的身影在星空中缓缓转身,一道苍老之声如雷贯耳:
“文火不灭,薪尽火传。”
他闭目,再睁。
眸中已无挣扎,唯有一片清明如雪。
他提笔,撕下诗稿背面,以指尖划破掌心,鲜血如珠,滴落纸面。
笔蘸血,字字如刀:
“我即薪火。”
四字落纸,文宫十二玉柱齐鸣,浩然之气如长江倒灌,不再外放,而是向内熔铸。识海深处,古籍长河奔涌不息,《诗经》《楚辞》《史记》《汉书》……万卷典籍如星火坠落,汇入文宫核心。
青铜巨鼎虚影,缓缓浮现。
鼎身刻满三千年文脉符文,鼎口吞吐浩然长虹,如龙盘绕。此乃文脉祭器之形,唯有以身殉道者,方可凝成。文宫进化至此,已非单纯增幅,而是承载文明火种的容器。
他凝视鼎影,心中再无波澜。
若此身必焚,那便焚得彻底。若此魂必灭,那便灭得轰烈。只要文脉不绝,只要星门不启,只要这天下,还有一人能读圣贤书,能诵千古诗——他沈明澜,便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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