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边缘的裂痕尚未消散,沈明澜已将它收入袖中。他没有回头,只缓步穿过东仓长廊,足音沉稳,仿佛方才那场无形交锋不过是拂去肩头落叶。可识海深处,竹简玉佩的暗金纹路仍在灼烧,系统推演未停——【反间计模型持续激活,敌意波动源锁定:族务堂】。
他知道,沈云轩不会止步于一纸栽赃。
三日后,晨钟未落,族务议事厅内已坐满族老。檀木案几列成半弧,香炉青烟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悄然凝结的杀机。沈云轩端坐主位旁,面容温润,指尖轻叩扶手,节奏如鼓点,催动人心。
“今日议程,”他开口,声如清泉,“藏书阁掌事之权,当重议。”
厅中微动。
一位白须族老陈文远当即附和:“明澜公子虽有才学,然年岁尚轻,又无宗族历练。前日擅改粮策,虽未酿祸,却已显越权之嫌。藏书阁乃我沈家文脉根基,岂可交于一介赘婿之手?”
另一人点头:“依祖制,掌阁者须经三载考校,历任文书、校勘、守典三职方可擢升。明澜公子未历其一,何以服众?”
话音落下,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
沈明澜静坐如山,指尖在袖中轻抚玉佩,系统早已将《六韬·文韬》中“官人之道”篇推演至极致。文宫六重异象微震,浩然长虹隐于识海,如剑入鞘,蓄势待发。
他缓缓起身,衣袂未动,声却如钟鸣破雾:“《六韬》有言:‘明主之官人,犹大匠之用木,取其所长,弃其所短。’”
语出,厅中一静。
他目光扫过陈文远:“老先生可曾读过此句?若因资历弃良策,是护族规,还是误族利?”
陈文远脸色微变。
沈明澜再进一步,声势愈盛:“南仓陈粮霉变之险,东仓新粮速达之便,皆载于昨日账册。若诸位执意以‘资历’压‘实效’,那我请问——当族人饥寒交迫时,您是要一本合乎祖制的空账,还是一仓救命之粮?”
字字如锤,砸在人心。
文气随言而动,虽未外放,却令案上香炉青烟骤然扭曲,化作一道直冲屋顶的细柱,仿佛天地也为之正名。识海之中,浩然长虹轻颤,六重虚影一闪而逝——那是文宫对正道之言的共鸣。
满堂鸦雀无声。
沈云轩笑意未减,却指尖微蜷。他忽而轻叹:“明澜兄所言极是。资历不足,确可补;若因一己私见阻贤路,反成我沈家之过。”
众人皆惊。
他竟退了?
沈明澜眸光不动,心中警铃却已拉响。
只听沈云轩续道:“不如设‘监阁使’,由三位族老轮值,专司稽查典籍损毁、虫蛀、遗失之责。既保藏书安全,亦助明澜兄熟悉规矩,如何?”
好一招以退为进!
表面让步,实则安插耳目,名为监督,实为掣肘。一旦监阁使入驻,他整理《永乐大典》残卷、解析密信之举,皆将暴露于人前。
沈明澜唇角微扬,却不怒反笑。
他早料到此局。
“监阁使,可设。”他朗声道,“但须依《考工记》‘工师稽程’之法——三日一报,专查典籍损毁、虫蛀、遗失,不得干预整理与研读。”
众人一怔。
《考工记》乃先秦匠典,记载百工制度。其中“工师稽程”明文规定:监工不得干涉匠人技艺,唯查进度与损耗。沈明澜以此为据,既显大度,又将“监阁使”权限死死锁在事务性层面,不得染指文道核心。
陈文远急道:“此乃匠人之制,岂可用于文阁?”
“文亦工也。”沈明澜断然道,“藏书非藏古董,乃护文明火种。若连典籍研读皆需报备,那我沈家藏的,是书,还是囚笼?”
最后一句如惊雷炸响。
厅中再无人敢言。
沈云轩笑容终于僵住,指节捏得发白。他缓缓起身,拱手:“既然诸位无异议,此事便依此议。”
散会时,日头已高。
沈明澜缓步走出议事厅,回廊寂静,唯有脚步轻响。他行至藏书阁外,忽觉袖中玉佩一震,系统骤然弹出提示:【《永乐大典》残卷第十七箱共鸣频率提升,文气波动异常】。
他脚步一顿。
抬眼望去,藏书阁东厢十七号箱角,昨日尚渗清水,此刻竟凝成三字——“三更,风起于南”。
字迹未干,水珠将坠未坠。
他凝视片刻,指尖轻触箱体,文气探入,系统迅速反馈:【残留文息属《礼记》体系,非蚀月教邪力,疑似人为引导】。
不是陷阱,是警示。
谁在提醒他?为何用《礼记》之文?
他未动声色,转身步入静室。门闭,识海轰然开启。系统调取《墨子》残卷,启动“机关反噬阵”模型。他以文气为引,将阵图刻于地面,中央正对《永乐大典》第十七箱。
“若邪力侵染,此阵当自启反噬。”他低语。
随即,他取出《正气歌》竹简,文宫震动,浩然长虹贯出,直入箱隙。长虹所照,残卷微颤,尘封多年的朱批竟逐行浮现,连成一句:“存文火者,不在藏书,而在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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