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站在废墟边缘,手中那块烧得扭曲的学牌还带着余温。昨夜火光映红天际,今晨风过处只剩焦木与碎瓦。他没有动,目光落在灰烬中一块半埋的石板上——上面是少年用炭条写下的《劝学篇》第一句。
竹简玉佩贴在掌心,微微震动。识海中的系统无声运转,一行行提示浮现又消散。【高频文气共振持续增强】【匹配词条:星宿老人遗言——“当七星齐聚,门将开启”】他闭了闭眼,再睁时已不再看废墟,而是望向城南集市的方向。
“既然他们怕火,那就把学堂送到眼前。”
他抬手将学牌收入怀中,转身走向马车停放处。瘸腿老儒已在等候,拄着一根旧拐杖,衣袖磨破了边角,但腰背挺得笔直。他看见沈明澜走来,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今日起,我们要建一辆能走的学堂。”沈明澜站定,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对方耳中。
老儒抬头:“车轮碾过的地方,也能讲经?”
“能。”沈明澜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齐民要术·营造篇》里有装配式屋架之法,可用旧船板拼接车厢,顶部设活盖通风,两侧开窗作讲台。你懂农事,百姓信你。这一课,由你来讲。”
老儒接过图纸,手指抚过线条,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没问为何选他,也没问会不会惹祸。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早该这么做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城南木匠铺。工匠们听说要改马车,起初摇头不肯。有人小声嘀咕:“书院刚被烧,你们还要招灾?”也有人说:“世家用书压人,你们偏要用车送书,活得不耐烦了?”
沈明澜没争辩。他走到一堆废弃木材前,伸手按在一根焦黑残梁上。文宫微动,金色文字自眉心流转而出,化作一道细光注入木料。片刻后,原本脆裂的木材竟恢复韧性,表面浮现出淡淡纹路。
围观的人安静下来。
“这不是神迹。”沈明澜收回手,“这是知识的力量。书能烧,字能毁,可只要有人记得,就能重来。”
瘸腿老儒趁机上前,把图纸摊开在案上,指着结构讲解。他说得简单,用的是乡野比喻:“这像犁车加个棚,雨来了遮头,日头毒了挡光,人在里面坐着听道理,跟种地前听老辈讲节气一样。”
渐渐地,有人开始动手帮忙。先是两个年轻学徒搬来木板,接着几位寒门学子带着工具赶来。夜里,灯火未熄。锤声、锯声、钉合声混在一起,响了一整夜。
天刚亮,一辆两轮马车已焕然新生。车身以旧船板拼成,结实防潮;顶部可开合,晴时透气,雨时闭合;两侧设有小窗,拉开便是讲台;车内固定书架,放得下百卷典籍。车头高悬一块新制木匾,四个大字刻于其上——“文渊学堂”。
那字不是刀刻,是文气所凝。沈明澜站定,双目微闭,十三经经文在识海奔涌,《大学》《中庸》《孟子》《诗经》逐一掠过。他指尖轻点匾额,金光渗入木纹,四字缓缓亮起,如同晨曦初照。
瘸腿老儒抚摸着匾额,久久不语。然后他转身,爬上车台,将一本《齐民要术》放在讲席上。
马车驶入集市时,已是正午。
人群熙攘,菜贩叫卖,孩童追逐。流动学堂缓缓停在空地中央,无人吆喝,却引来无数目光。有人指指点点:“那是啥?赘婿的新把戏?”也有妇人拉住孩子:“别靠太近,惹祸的玩意儿。”
沈明澜立于车侧,不动声色。瘸腿老儒清了清嗓子,开口第一句不是圣贤言,也不是治国策。
“今年春旱,地裂三寸。若再不下雨,麦苗七成要枯。”
众人一愣,几个农夫停下脚步。
“《齐民要术》说,遇旱需蓄水保墒。沟渠要深挖,土要松,表层压实,减少蒸发。若家有陶瓮,可集露水灌溉根部……”
他讲得极细,连如何用草木灰覆盖土壤都说了。一个老农忍不住问:“这些书上真写了?”
“写了。”瘸腿老儒翻开书页,“一字不差。”
周围渐渐围拢过来十几人。有人蹲下听,有人站着记。一个背着孩子的妇人挤到前排,听着听着喃喃道:“俺男人说读书没用,认几个字够写契就行……”
话音未落,她怀中幼儿忽然抬手指向匾额,奶声喊道:“娘!那字在发光!”
全场静了一瞬。
所有人抬头——只见“文渊学堂”四字竟泛起淡淡金光,如薄雾笼罩,又似晨露映日。那光不刺眼,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沈明澜站在车沿,右手轻轻按在木栏上。他没有施展任何异象,只是将文宫之力缓缓释放,渗入每一寸木材、每一道刻痕。那些藏在字里的文气种子,此刻感应到了纯真的目光与渴求的心念,终于苏醒。
光芒流转间,有几个孩子胸前微微一闪,像是心跳漏了一拍。其中一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又抬头看向匾额,眼睛越睁越大。
瘸腿老儒没停,继续讲下去:“五谷生长,各有其时。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可若懂天时、顺节气、知耕法,贫田也能出好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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