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井口灌入,沈明澜贴着墙根起身,指尖还残留着地下密道的湿冷。他没有回头,脚步轻而稳地向前滑去。
前方是首辅别院的后巷,青砖铺地,每隔十步便有一盏铜灯悬在檐下。灯光昏黄,照得人影拉长,却照不透角落里的黑暗。
他知道不能停。
刚才在地道尽头听到的一切——林玄机的名字、镇魂墨的计划、心鉴司对科举的操控——都像一块块拼图,在他脑中迅速连成一条线。但现在不是拆解的时候。
他还需要证据。
文宫在他识海缓缓转动,龙形虚影盘旋一周,自动将那段金属薄片上的信息归档。系统提示:已录入《考工记》机关共振原理,可借声波还原隐秘对话。
他靠在断墙边,闭眼凝神。
飞鸢在上空掠过,双翅展开如鹰,尾部微光一闪,正是墨家机关鸟特有的信号频段。这种鸟能捕捉气息波动,一旦靠近就会发出警报。
他不动。
文宫微震,《孙子兵法·九地篇》浮现:“敌所间者,不可信也。”系统“知识萃取”启动,瞬间提取出三十六种潜行避侦之法,结合破妄之瞳对气流的感知,他判断出飞鸢的巡逻间隙仅有七息。
七息之后,它会转向西廊。
他等。
第六息时,右手压地,左腿微屈。
第七息,身形一矮,沿排水渠匍匐前进。渠口狭窄,仅容一人穿行,内壁刻有细密纹路,正是之前密道中出现过的“篆引体”。这些符号不是装饰,而是标记方向的暗记。
他顺着痕迹爬行,泥土与碎石摩擦衣衫,发出极轻的沙响。但他知道,这点声音逃不过机关鸟的听觉。
所以他早就在掌心捏了一撮尘土。
爬至中途,他忽然抬手,将尘土撒向空中。
粉末飘散的瞬间,飞鸢果然调头,朝着扬尘处盘旋而去。
他趁机加速,三步并作两步,翻进东耳房外的矮篱。
耳房灯火未熄,窗纸映出两个人影。
一个跪在地上,背脊挺直;另一个坐在主位,披着黑袍,袖口绣着血色月纹——那是蚀月教高层才有的标志。
沈明澜屏住呼吸,贴墙而立。
屋内声音极低,几乎无声。但墙壁是特制的青金石,能阻隔一切外探,连文宫都无法穿透。
他伸手入怀,取出那枚墨家机关鸟残片。
金属冰凉,表面刻着“监”字。这是前代监察令使用的共振器,虽已残损,但仍能捕捉特定频率的震动。他将其贴在墙上,指尖轻抚表面。
系统“天演推演”开启。
画面开始在文宫中显现。
跪着的人开口:“民变火种已埋,只待三日后放粮时煽动饥民冲击府衙。”
黑袍人冷笑:“首辅大人便可奏请‘平乱专权’,届时圣旨玉玺,皆在他掌中。”
沈明澜瞳孔一缩。
这不是简单的舞弊案。
这是要借百姓之手,逼皇帝交出兵符与印玺!
他继续看下去。
黑袍人又道:“只要江南大乱,朝廷必派重臣督军。届时你以安抚使身份接管城防,再配合我教弟子散布邪神降世谣言,民心尽失,江山动摇。”
跪者低头:“属下明白。等局势失控,首辅便可名正言顺入主中枢,代天理政。”
“哈哈哈……”黑袍人仰头大笑,“到时候,什么清流忠臣,统统都是乱党余孽!谁敢反对,便是与天下为敌!”
笑声落下,跪者起身,走向书案。
他抽出一卷竹简,点燃。
火焰腾起的刹那,整座别院的地底传来轻微震动——这是预警阵法被触发的前兆。
沈明澜知道,火不能烧。
一旦密档焚毁,这段对话就成了死无对证的空谈。就算他带回消息,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被通缉的囚犯。
他必须阻止。
但他刚抬手,文宫忽有异动。
一股寒意自背后袭来。
有人来了。
不是守卫,也不是飞鸢。
是杀气。
他猛地侧身,一道劲风擦肩而过,打在墙上,碎石四溅。
屋脊之上,一人跃下。
黑衣蒙面,手中握着一把青铜锁链,链条两端各嵌一枚齿轮,轻轻一旋,便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是墨家机关锁。
那人落地无声,锁链横扫,直击燃烧的竹简。
火光熄灭。
屋里两人猛然惊觉。
跪者转身欲逃,黑袍人则袖中射出三枚毒钉,直取来人咽喉。
黑衣人头也不偏,机关锁在掌心一转,齿轮弹开,形成一面小型盾牌,将毒钉尽数挡住。
“林先生说,该让真相见光了。”
声音低沉,却不带怒意,仿佛只是陈述一件早已注定的事。
沈明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人脸上。
虽然蒙着面,但他认得这把锁,也认得这句话。
三年前,南海边陲曾有一支刺客组织覆灭,全员战死,唯有一人幸存。那人本该被处决,却被林玄机救下,并秘密训练成反间谍网的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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