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站在院中,指尖还残留着文气外溢的微光。那道浮现在桌角的《道德经》字迹已经消散,但识海中的龙形文宫仍在缓缓旋转,吸纳着四方涌来的文脉气息。
他刚睁开眼,远处官道尘土扬起。
马车来了。
金线云纹的车帘在风中轻晃,御者身穿朝廷制式服饰,缰绳握得极紧。车轮碾过石板,声音沉稳,却压不住空气里的杀意。
沈明澜不动。
他知道这不是嘉奖。
也不是问候。
车停稳,一名宦官模样的人掀开车帘,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绸布走下。他站定,声音尖细:“沈明澜接旨——”
话未说完,沈明澜已抬手。
一道无形气劲自文宫奔涌而出,在空中划出半弧,将那“圣旨”震退三寸。宦官手腕一抖,脸色骤变。
沈明澜缓步上前,目光落在那卷绸布上。
他的识海瞬间激活系统,“知识萃取”自动调出《周礼·春官》条文。同时,文宫感知到一丝阴秽之气——藏在印泥之下,带着蚀月教特有的腐腥味。御玺色泽偏暗,不合辰时用印规制;封边金线排列不齐,非内廷绣工手法。
假的。
他冷笑一声:“你说是圣旨,那就念出来。”
宦官僵住,嘴唇微动,正要开口。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街口传来:“不必念了。”
众人回头。
太傅拄着紫砂壶走来。壶口飘出一缕青烟,凝成卦象虚影——乾下坤上,否卦。
“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太傅低声,“此卦主权柄颠倒,上下不通。眼下这道旨意,无钦天监辰时录印,无内阁副署签押,连玉牒房备案都没有。你说它是圣旨,谁信?”
围观百姓开始骚动。
密使脸色铁青,袖中手指猛地收紧。
“老大人多管闲事!”他怒喝,“沈明澜私通邪教,证据确凿!昨夜江南百里书页自翻,笔墨悬空,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沈明澜眼神一冷。
原来他们盯上了那一夜的文脉共鸣。
他刚要开口,密使猛然从袖中掷出一只黑木小箱。
箱盖自开。
数十只赤红毒虫腾空而起,翅翼拍打声如暴雨临窗。虫身泛着油亮光泽,尾针滴落黑液,所过之处草木枯黄,地面焦裂。
百姓惊叫四散。
顾明玥若在,必能一剑斩尽。
但她不在。
沈明澜立于原地,眉心文宫轰然开启。
《黄帝内经》经文浮现识海:“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金光自文宫奔涌而出,化作半透明屏障,罩住全场。
毒虫撞上光壁,发出滋滋焦响,如同烈火焚纸。一只接一只坠地,抽搐几下,化为黑灰。
密使瞳孔收缩,转身欲逃。
沈明澜一步踏出,文宫震荡,龙形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他伸手一抓,气劲如锁,将那人衣领扯回。
“你不是传旨的。”沈明澜盯着他,“你是来灭口的。”
密使咬牙,袖中滑出一枚短刃,直刺沈明澜咽喉。
刀未近身,已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
太傅站在三步之外,紫砂壶轻转,卦象再变——离上坎下,未济。火水不交,事未成也。
“你还想动手?”太傅淡淡道,“当着我的面,行刺朝廷命官?”
密使浑身发抖,忽然咧嘴一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空中。
血雾未落,竟凭空凝成一只符咒,闪着幽绿光芒,直扑沈明澜面门。
沈明澜不退。
文宫再震,《千金方》中一段疗毒篇自动浮现:“诸毒莫急,以清心为本,导气归元。”
他张口一吸,那血符竟被文宫牵引,化作一道黑气,钻入识海。
龙形文宫盘旋而上,龙首低垂,一口真火喷出。
黑气瞬间焚尽。
密使瞪大双眼,身体猛地一僵,七窍渗出血丝,扑通倒地。
死了。
沈明澜低头看着他,心中清明。
这不是终点。
这只是开始。
他转向太傅:“您为何而来?”
太傅没有回答,只是将紫砂壶轻轻放在石阶上。壶底刻着一行小字:**文渊有劫,当起于试。**
沈明澜瞳孔一缩。
试?
科举?
他立刻明白。
首辅不会只派一个假使者。这一出戏,是为了转移视线。真正的杀招,不在府前,而在考场。
他抬头望向城西方向。
那里是今年春闱的贡院所在。
三年一度的大考,三千举子入场,文气汇聚如海。若有人在其中动手脚,不仅能毁掉一批新晋文士,更能污染整个文脉根基。
而且——
他想起机关锁投射出的京城布局图。那些与蚀月教据点重合的节点,有一个就在贡院地下。
阵眼。
他在识海中推演。
若以考生为祭,以舞弊案为引,再引爆地下邪阵……文气暴动,人心混乱,朝廷威信扫地,首辅便可顺势请旨戒严,全面接管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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