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踏入礼部司衙大门时,天光尚浅。晨风拂过月白儒衫,竹简玉佩在腰间轻晃,泛起微不可察的流光。他将银令符递出,声音不高不低:“参详祭祀仪轨,沈明澜求见主祭官。”
守吏迟疑一瞬,终究未阻。他知道此人近来风头正劲,虽出身赘婿,却接连破局,连首辅都曾在朝会上默然退让。可也正因如此,越显今日之举蹊跷。
沈明澜缓步穿过回廊,目光扫过两侧石壁上刻着的《周礼》节选。那些字迹古朴端正,仿佛在无声宣告着礼法之重。他指尖掠过碑文,系统悄然启动,识海中《考工记》的图谱与眼前规制一一对照——无误,皆合祖制。
但他知道,真正的杀机,从不会写在明面上。
三日后春祭大典如期举行。皇城南郊祭坛高筑,青石为基,铜钉嵌位,七星方位分毫不差。百姓列道而观,香火缭绕,钟鼓齐鸣。皇帝亲临,百官肃立,首辅执笏前行,神情庄穆。
一切如常。
直到第一声雷响撕裂晴空。
那不是天雷,而是自祭坛第七铜钉处炸开的文气乱流。刹那间,地脉翻涌,符阵逆转,原本通达天地的正向文流骤然倒卷,化作黑焰腾空。一道伪龙虚影盘旋而起,口中喷吐烈火,直扑观礼台。
人群惊叫四散。
禁军尚未反应,数名御史已齐声怒喝:“沈明澜文宫异动!此等邪术,唯他能施!”
沈明澜站在外围,瞳孔骤缩。系统警报轰然炸响——【检测到《考工记》逆用机关术激活,污染源位于祭坛第七铜钉】!
他猛地抬头,望向首辅。那人正跪伏于地,痛呼“天罚降临”,袖口却有一缕极细的金线隐没入土,连向祭坛深处。
是牵引丝。
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刻。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三道锁链破空而来,缠住四肢经脉。那是专克文修的“镇灵索”,一经触体,文宫震动,气息被层层压制。他欲运转《正气歌》稳住心神,却被一道噤声符贴上咽喉,喉骨如压寒冰,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逆臣沈明澜,扰乱国祭,动摇文脉,即刻收押天牢!”宣判之声由内廷太监尖声传出。
他没有挣扎。
只是在被拖离现场的一瞬,回头望了一眼祭坛。那根第七铜钉已被炸裂掀飞,断口处残留一丝焦痕——正是昨夜他从残卷余烬中所得纸片上的“地脉导引术”标记。
他们不仅用了他的研究,还用得彻彻底底。
马车驶入宫墙暗道,铁门闭合的闷响如同棺盖落定。他被推入地下牢狱,湿冷空气扑面而来。墙壁由黑曜石砌成,表面刻满反文阵纹,每一道都像毒蛇盘踞,吞噬四周灵气。手腕脚踝套上锁灵铁环,寒意渗骨,文宫之力被死死封住。
牢门关闭,脚步远去。
黑暗吞没了最后一丝光线。
但他并未低头。
沈明澜缓缓坐下,背脊挺直如笔。纵然身陷囹圄,心不能囚。他闭目凝神,识海中《正气歌》悄然流转,浩然长虹在文心殿上空盘旋不息。巨龙低吟,护住神魂根本,抵御外界阴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忽觉左手边墙面有异。并非温度或湿度变化,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节奏感——像是有人曾在此反复刻画,留下某种规律。
他伸出手,指尖沿着石缝轻轻摩挲。起初只觉粗糙,但当指腹划过某处凹陷时,心头一震。
那是一组断续的刻痕,看似杂乱,实则暗合明代官刻体例。系统瞬间响应,识海古籍自动比对。
【匹配成功:《永乐大典·文渊志》残篇拓印特征,相似度97.6%】
他的呼吸微微一顿。
《永乐大典》?这本传说中集天下文章之粹、早已散佚千年的巨着,竟有人将其片段藏于天牢石壁?
是谁刻下的?
又为何偏偏是这里?
他不动声色,借调整坐姿之机,将腰间竹简玉佩悄然移至掌心。玉佩边缘锋利,乃系统具象所化,可割金断玉而不留痕迹。他以极慢之势,沿刻痕外缘刮去表层石灰,动作轻如拂尘,生怕触动牢房预警机关。
一层,再一层。
灰屑簌簌落下。
终于,在第三日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铁窗缝隙洒入时,他触到了一片柔软。
纸。
极薄、极脆,藏于砖石夹层之中。他屏息凝气,用玉佩尖端挑开碎石,小心翼翼将其抽出。
那是一张泛黄残页,边角焦卷,墨迹斑驳,却仍可辨清开头几字:
“天下文章,归于斯文;若文脉断,则火种存于残卷……”
字迹苍劲,笔力沉雄,非寻常抄录者所能为之。
系统剧烈震动。
【知识萃取启动——《永乐大典·辑佚录》残页录入成功,解锁“文脉共鸣”初级权限】
刹那间,识海掀起滔天波澜。文心殿巨龙昂首嘶鸣,九重飞檐同时震颤。无数陌生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有书库焚毁时的烈焰,有文士抱卷跳崖的身影,有孩童在废墟中背诵《千字文》的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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