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手套托着漆黑小瓶,指尖微微一颤,蛊虫在瓶中扭曲翻腾,仿佛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沈明澜闭目靠在车厢内壁,呼吸几近停滞。识海中系统无声运转,《千金方》与《墨经》并列推演,瞬间锁定了那蛊引的激活机制——**唯有宿主气息紊乱、神魂动摇时,才会被远程唤醒**。他不动声色,将文宫之力沉入丹田,经络如寒潭止水,连心跳都放缓至近乎凝滞。
马车缓缓驶入窄巷,两旁高墙夹峙,灯火稀疏。风停了,连方才飘落的白羽也静止在空中,像是时间被无形之手掐住咽喉。
就在那一瞬,巷口墨家机关车门轰然开启。
三名机关师跃出,手持短弩,箭头泛着幽蓝光泽,符文缠绕其上。他们呈品字形站定,三支箭矢同时拉满,文气交织成网,封锁前后退路。北巷尽头,三条黑影疾冲而来,掌心结印,地面青砖寸寸龟裂,困龙阵已然成型。南市方向,熏炉火光再起,幻香随风弥漫,琴声残音未绝,仍在耳膜深处轻轻拨动。
四面合围,杀机毕现。
可沈明澜依旧未动。
直到那戴青铜手套之人手腕微抬,蛊瓶倾斜,封印裂开一线——
他睁眼。
眸光如刃,直刺对方心神。
左手轻抚腰间竹简玉佩,口中低诵:“**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话音落时,文宫轰鸣,浩然之气自识海奔涌而出,顺着经脉流转至指尖,化作一道无形锐意。那不是剑,却比剑更利;不带杀气,却直透本质。整条窄巷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节奏贯穿,空气随之震颤,像是有千万道细密纹路在虚空中浮现——那是“庖丁解牛”之意境具现:万物皆有隙,唯精诚者能见之。
他猛然推开车门,身形斜掠而出。
落地无声,足尖点地,旋身半周。三支符箭已破空而至,挟着禁制之力,直取咽喉、心口、丹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沈明澜并未格挡,亦未闪避,只是侧身微倾,右手虚划三道弧线。动作极轻,如同拂去衣上尘埃。
可就在这刹那,三支箭矢竟自行偏折,擦着他肩、肋、膝飞过,钉入身后墙壁,分毫不差落入砖石接缝之中,仿佛被某种精密之力引导避开人体。箭尾犹自震颤,嗡鸣不止。
“什么?!”一名机关师失声。
沈明澜已踏步前冲。
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敌阵节奏断裂之处——机关师换气的间隙,困龙阵符印交接的迟滞,幻香波动最弱的一瞬。他的身影如刀入骨隙,穿行于杀局之间,不带烟火气,却步步致命。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他低声吟诵,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击人心,“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
话音未落,右掌轻拍一名机关师颈侧。那人正欲激发机关臂,忽觉全身一僵,文气骤断,如同被无形丝线勒住命脉,当场瘫软倒地。
第二人怒吼挥拳,拳套弹出利刃。沈明澜侧身避让,左手拂过其肘关节内侧,指尖微挑,一道细不可察的剑意渗入经络,截断气血流转。对方手臂顿时麻木,踉跄后退。
第三人尚未反应,沈明澜已欺身近前,右脚轻勾其足踝,顺势一送。那人重心失衡,撞向同伴,两人齐齐跌入困龙阵范围。阵法误判目标,立刻反噬,符印亮起,将二人牢牢锁住。
北巷三人刚冲至半途,便见己方阵型已乱,心头大骇。为首者咬牙结印,困龙阵猛然收缩,地面裂痕蔓延,欲将沈明澜卷入核心。
他却立定原地,不退反进。
双足稳扎,脊背如松,口中朗声再诵:“**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声震长街,文宫轰然共鸣。识海之中,《庄子·养生主》篇章彻底激活,一股纯粹至极的剑意自眉心投射而出,在头顶凝聚成一把薄如蝉翼的古刃虚影。刃身透明,不见锋芒,却让整条巷子的空气为之凝滞。
那戴青铜手套之人终于变色,猛地收回蛊瓶,手腕急转,欲将链环缩回袖中。
晚了。
沈明澜纵身跃起,右掌凌空虚斩。
那一斩,不取性命,不破躯壳,而是精准劈向对方手腕与蛊瓶连接的细微机关链环——
“咔。”
脆响清冽,如冰裂春河。
链断,瓶落。
漆黑小瓶坠向地面,蛊虫在瓶中疯狂撞击,发出沉闷撞击声。
几乎同时,屋顶风动,顾明玥自高空飞身而下,青玉簪化作短剑,寒光一闪,抵住那人的咽喉。
“别动。”她声音冷得像霜。
那人僵立原地,青铜手套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根本没中毒?”
沈明澜落地,脚步沉稳,衣袍未乱。他缓步上前,目光落在那坠落的蛊瓶上,又缓缓抬起,看向对方藏于兜帽下的脸。
“你们以为,一杯毒酒就能让我神志溃散?”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等这一战,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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