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一晃,沈明澜指尖在袖中微微一颤。
那道红痕仍在发烫,像是有火线顺着血脉往上爬。他不动声色地将左手压在案角,借着宽袖遮掩,识海中的系统已悄然运转。昨夜推演未尽的余波尚未平息,此刻警兆再起——一股极细微的异样气息正从面前酒盏中渗出,无声无息,却带着蚀骨之寒。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然。一名青衣仆从捧壶上前,为各桌续酒。动作恭敬,姿态谦卑,可就在壶身倾斜的一瞬,沈明澜瞳孔微缩——那壶颈内侧,一道细若发丝的暗槽轻轻滑开,一滴几乎看不见的幽蓝液体坠入酒液,旋即消融。
【天演推演启动】
【检测到“蚀心引”剧毒,属机关秘制类,遇热则活,入口三息后侵袭神魂,十二息内经络冻结,七步之外意识溃散】
他唇角反而扬了扬,举杯向左右示意:“今日诸位厚意,沈某感激不尽。”声音清朗,目光坦然,舌尖轻抵上颚,仅以唇沿沾酒,随即放杯,笑道:“此酒醇烈,果然非凡。”
话音落时,他眼角余光扫过仆从退去的方向,又掠过席间几人——崔家二公子执扇轻摇,目光似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韩府幕僚端坐不动,手中玉箸却已放下两次,显是等待反应。
顾明玥立于廊柱之后,黑眼罩映着灯火泛出冷芒。她并未入席,只以护卫身份巡守四周。沈明澜一个极轻的眨眼,她立刻会意:目标未饮毒,局势可控。
但不能暴露。
他忽然咳了一声,眉头微蹙,抬手扶额,嗓音略带沙哑:“这酒……后劲竟如此沉。”
众人皆望来。有人皱眉,有人窃喜。
他又咳了两声,脸色渐白,呼吸放缓,仿佛真被酒力所困。文宫悄然运转,在面部经络中模拟气血滞涩之象,体温微降,指尖微凉,连眼神都透出几分涣散。这是假象,却逼真得连邻座老儒都惊问:“沈大人可是不适?”
“无妨。”他勉强一笑,撑着案缘起身,“只是酒力上头,需回居所歇息片刻。”脚步微晃,身形不稳,临行前还特意对主人拱手,“新政评议之事,明日再议不迟。”
这话出口,席间气氛微妙一凝。
崔家那位公子手中的折扇停了一瞬,韩府幕僚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他们要的不是他死,而是他倒下——最好当众失态,最好被人抬走,最好让天下人知道,这个推行新法的赘婿,不过是个酒量浅薄、不堪重负的懦夫。
可沈明澜走得虽慢,脊背却始终挺直。
马车驶出府门那一刻,他靠在车厢内壁,闭目不动。直到听见车轮碾过石板的节奏稳定下来,才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眸子如寒星般亮。
指尖轻敲车壁——三下短,一下长。
这是与顾明玥约定的信号:假病真备,诱敌深入。
几乎同时,三条黑影从不同方向掠出,贴着屋檐、树梢、巷角疾行而去。影卫已动,开始追踪所有可疑尾随者。
车内,沈明澜盘膝而坐,识海深处系统再度激活。天演推演全面展开,输入当前局势参数——敌人已知他中毒,必不会善罢甘休。归途是最佳伏击点,而手段,绝不止一杯毒酒那么简单。
【生成三种可能袭击方式】
一、伏兵截道:利用街巷狭窄处设伏,配合机关弩阵或文宫禁制阵法封锁退路;
二、幻阵迷神:以香料、音律、光影制造幻境,诱其神志迷失,趁机夺命;
三、蛊虫追袭:将微型毒蛊藏于酒器或衣物,待毒性发作后激活,由远控噬心。
他默然调取《庄子·养生主》篇章前置,文宫内浩然之气缓缓凝聚,化作无形锋刃藏于经络之间。庖丁解牛,刀入骨缝而不伤筋肉;他的剑意亦将如此——精准、冷静、一击必杀。
车行至城西十字口,前方忽有孩童嬉闹穿街。车夫勒马避让,车身微顿。
就在此刻,沈明澜猛然睁眼。
空气中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再度浮现——不是来自车内,而是从车帘缝隙渗入。有人在沿途洒毒粉?还是……
他抬手掀帘,目光如电扫向前方街角。
一名卖花老妪蹲在路边,竹篮里摆着几束白菊。她低着头,双手枯瘦,看似寻常,可那篮底花纹却与方才宴席上酒壶颈部的暗槽纹路完全一致——同属机关世家旁支的标记。
沈明澜放下帘子,嘴角微扬。
果然是崔、韩联手所为。用民间身份做掩护,层层递进,步步紧逼。一杯毒酒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杀局。
他低声唤道:“阿玥。”
话音未落,车外风声微动,一道身影轻巧落于车顶,正是顾明玥。她伏身贴近车窗,声音压得极低:“三条路线均有异动。北巷有三人换装跟踪,南市口两名药铺学徒手持熏炉,东桥下藏有一辆无牌马车,车辕刻有‘工’字铭文。”
“工字铭文?”沈明澜冷笑,“墨家分支的记号。他们竟连这种隐世匠人都能买通。”
“要不要先下手?”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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