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梦无垠 第111章 守护之殇

公寓楼后巷的空气像浸过腐墨，浓稠的黑暗裹着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精神污染与阴影能量混合的气味，粘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林夜贴着锈蚀的防火梯攀爬，靴底碾过堆积的枯叶，发出细若蚊蚋的声响。

掌心的钥匙印记持续发烫，苏晚晴的精神波动像风中震颤的灯芯，明明灭灭间透着濒死的恐惧，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划下一道刻痕。

大楼内部早已沦为扭曲的异空间。原本洁白的墙壁爬满暗紫色的“血管”，那些由阴影凝聚的物质正缓慢搏动，每一次收缩都渗出粘稠的黑液，在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

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意识残片，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试图钻进林夜的脑海——那是被谢渊吞噬的普通人的恐惧与绝望，此刻成了侵蚀生者的毒药。

走廊里，三只形态模糊的阴影生物正拖着扭曲的四肢游荡，猩红的眼点在黑暗中闪烁。林夜屏住呼吸，将“情绪感知屏蔽”压至极致，同时调动“织梦者”仅存的力量，在周身织出一层近乎透明的认知迷雾。

这并非攻击，而是用细碎的能量干扰怪物的本能判断，让它们将自己错认成“无威胁的环境碎片”。果然，那些阴影生物只是停顿了一瞬，便拖着脚步擦肩而过，留下一路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他放弃了电梯与主楼梯，循着钥匙指引的最短路径，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金属管道内壁结着薄薄的霜花，每爬动一步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震得耳膜发麻。

空间跳跃的后遗症仍在作祟，眼前时不时泛起黑晕，“织梦之心”的裂痕像被火烤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尖锐的疼痛。可他不敢慢下来——苏晚晴的精神波动越来越近，那其中的无助几乎要冲破感知，化作实质的哭喊砸在他心上。

终于，管道在六楼的位置出现一个破损的缺口。林夜拨开松动的金属网，刚探出头，心脏便骤然缩紧：走廊尽头，苏晚晴家的防盗门正被七八只阴影生物疯狂撞击！那些怪物的利爪刮过门板，留下深深的划痕，门板上覆盖的淡银色光膜却在顽强抵抗——那是苏晚晴在绝境中激发的精神屏障，像一层薄冰，在阴影的冲击下反复震颤，边缘已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门后，苏晚晴的精神波动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没有时间再隐藏。

林夜从管道缺口纵身跃下，落地时膝盖因脱力微微一沉，掌心的钥匙印记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那光芒不再是此前温和的共鸣，而是淬着愤怒与决绝的利刃，顺着他的指尖凝聚成一道暗金色光束。

“滚开！”

他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光束如箭般射出，精准地穿透最靠前那只阴影生物的躯体。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身体瞬间化作黑烟消散，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光束接连迸发，剩下的阴影生物来不及反应，便在净化之光中逐一湮灭。

可这全力一击，也彻底抽干了他体内的能量。“织梦之心”的裂痕猛地炸开，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意识，林夜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某种属于“织梦者”的核心力量正在快速流失，像被戳破的气球，连一丝挽留的余地都没有——那是永久性的损伤，是再也无法修复的道殇。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冲到门前，看着门板上不断扩大的裂纹，毫不犹豫地抬起肩膀，狠狠撞了上去！“砰”的一声闷响，摇摇欲坠的防盗门应声而开，扑面而来的，是公寓内狼藉的景象：沙发翻倒在地，玻璃茶几碎裂成渣，书籍与杂物散落一地，而苏晚晴正蜷缩在客厅角落，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周身的淡银色光膜已黯淡到近乎透明。

听到撞门声，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林夜的瞬间，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被汹涌的委屈与恐惧淹没，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林夜！”

就在这声呼喊落下的刹那，窗外传来一阵刺耳的空间撕裂声——那道暗红色的裂隙突然剧烈震颤，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恐怖的暗红能量，如同毒蛇的信子，冲破窗户，朝着角落里的苏晚晴狠狠刺来！

那是谢渊的本体意志！他终究等不及了，要亲自出手收割这枚“心锚”！

“不！”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他猛地扑到苏晚晴身前，将她死死护在身下，同时调动“织梦之心”与钥匙印记中最后一丝力量——那是连维持自身意识都勉强的残烬，此刻却被他毫无保留地燃烧、引爆！

这一次，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守护。

一道暗金色的光盾以他的脊背为中心轰然展开，光芒璀璨得让整个客厅都亮如白昼，却又透着一股悲壮的决绝——这是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屏障，每一寸光芒都在诉说着“不退”的意志。

“轰——！！！”

暗红能量狠狠撞在光盾上，巨响如同惊雷在公寓内炸开，整栋大楼都随之剧烈震颤。光盾瞬间被压得向内凹陷，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林夜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在身前的地板上，绽开刺眼的红。

意识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纸片，四处飘散。“织梦之心”的道殇之处传来冰封般的死寂，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属于“织梦者”的力量正在快速消散，连带着部分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

但他没有松手，仍死死护着身下的苏晚晴，脊背挺得笔直。

光盾，终究没有破碎。

暗红能量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耗尽力量后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攻击，被挡下了。

林夜的身体晃了晃，视线开始模糊。他艰难地转头，看向身后安然无恙、只是满脸泪痕的苏晚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下一秒，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体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窗外传来秦月汐焦急的呼喊，还有远处隐约响起的、基金会部队的警笛声——那是希望的信号，却已来不及让他看清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