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梦无垠 第92章 光暗悲歌

星穹的光辉被撕裂了。

原本缀满星辰的天幕，此刻像是被泼洒了浓稠的墨与猩红，云层翻滚着化作扭曲的漩涡，每一次搅动都降下带着灼烧感的灰黑色陨石。

战场没有明确的边界，一边是泛着圣洁白光的现实军团——士兵们身着镌刻着星纹的铠甲，手中长矛顶端镶嵌着细碎的光粒，队列如星河般规整，却在不断被冲击得节节后退；另一边则是由梦魇生物组成的黑色潮水，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有的是缠绕着暗紫色雾气的巨型触手，每一次拍击都能震碎地面的岩石，留下冒着黑烟的腐蚀痕迹；有的是悬浮在空中的骷髅虚影，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火焰，口中发出能撕裂精神的尖啸；还有的则是如同融化沥青般的粘稠怪物，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会被吞噬，只留下死寂的黑暗。

战场中央，两道身影的碰撞最为刺眼。

光之钥的持有者周身环绕着层叠的光盾，那光芒如同凝固的月光，每一次抵挡都能在空气中激起半圆形的波纹，将扑来的梦魇生物灼烧得发出滋滋声响。

她的长发被光雾缠绕，手中凝聚出一柄修长的光剑，剑刃划过空气时会留下短暂的光痕，每一次挥砍都能斩断数只梦魇的躯体。但她的脸色苍白，光盾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暗之钥持有者的攻击，远比任何梦魇都要致命。

暗之钥的持有者悬浮在半空，周身的暗芒不再是最初深邃内敛的模样，而是化作了狂舞的黑色闪电，每一道闪电落地，都会炸开一片吞噬生命的暗渊。

他的衣袍早已破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吸收着周围的黑暗能量。

他曾经锐利却不失清明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混沌的猩红，手中没有武器，却能随意操控暗能量凝聚成形态各异的武器——有时是带着倒刺的长鞭，一甩就能抽碎光之钥的光盾；有时是漆黑的巨斧，劈下时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裂痕。

“为什么！”光之钥持有者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光剑挡在身前，堪堪抵住暗之钥凝聚的暗斧，光与暗碰撞的瞬间，冲击波将周围的士兵与梦魇一同掀飞，“契约还在！我们本该守护门的稳定！”

暗之钥持有者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不似人类，更像是被痛苦与疯狂吞噬的野兽嘶吼。

他猛地发力，暗斧上的能量暴涨，将光之钥持有者震得连连后退，光剑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三只体型庞大的梦魇触手从地面下窜出，如同毒蛇般缠向光之钥持有者的四肢，她急忙催动光盾，却因刚刚的冲击导致力量滞涩，光盾只挡住了两只触手，第三只触手狠狠缠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拽向地面。

现实军团的士兵们见状，发出震天的呐喊，举着长矛冲向暗之钥持有者，试图为她争取喘息的机会。

但那些士兵刚靠近暗芒的范围，身体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盔甲化作铁锈，血肉变成黑色的脓水，连灵魂的微光都被暗能量吞噬殆尽。

短短数息之间，数十名士兵就化作了战场地面上一滩滩冒着黑烟的残骸，只剩下断裂的长矛插在焦土中，顶端的光粒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光之钥持有者眼中涌出泪水，她看着士兵们的牺牲，看着暗之钥持有者眼中的疯狂，看着远处那扇“原始之门”的轮廓正在暗能量的冲击下不断扭曲——门的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隐约有更加恐怖的能量在门后躁动。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现实会被梦魇吞噬，门后的力量也会彻底失控，整个宇宙都会陷入毁灭。

“契约……还没碎！”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光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周身的白光瞬间暴涨，如同太阳般驱散了周围的暗雾。

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梦魇触手，在白光的灼烧下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光粒从她的毛孔中不断溢出，融入到战场中央那枚悬浮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契约符文之中。

契约符文感受到光之钥的力量，终于重新焕发出光彩，金色的纹路从符文中心向外扩散，试图将暗之钥持有者周身的暗芒压制。

但暗之钥持有者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猛地转身，双手凝聚出一颗漆黑的能量球，狠狠砸向契约符文。“砰——”的一声巨响，契约符文的光芒剧烈闪烁，金色纹路瞬间破碎了一半，符文本身也被震得向“原始之门”的方向飞去。

光之钥持有者喷出一口光雾状的鲜血，身体的透明度又增加了几分。她看着半碎的契约符文，看着依旧在疯狂攻击的暗之钥持有者，看着不断倒下的现实军团士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暗之钥持有者，声音微弱却坚定：“哪怕燃烧本源……我也要守住门的最后防线。”

可就在她准备催动最后力量时，暗之钥持有者突然动了。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出现在光之钥持有者面前，漆黑的手掌直接按在了她的胸口。

暗能量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体内，光盾在瞬间破碎，光剑化作漫天光粒消散。

光之钥持有者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她看着暗之钥持有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似乎是痛苦的神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咳出更多的光雾。

战场依旧在厮杀，现实军团的防线越来越薄弱，梦魇生物的潮水不断向前推进。

半碎的契约符文在“原始之门”前闪烁着，像是在发出绝望的哀鸣。

而暗之钥持有者站在光之钥持有者倒下的地方，周身的暗芒更加狂暴，他抬起头，对着扭曲的天幕发出一声充满痛苦与疯狂的嘶吼，那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回荡在破碎的星穹之下——仿佛在控诉着什么，又像是在宣泄着无尽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