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梦无垠 第88章 同步

谢渊那冰冷到刺骨、又裹挟着毁灭欲的疯狂意志，像极了腊月里骤然决堤的冰河，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毫无预兆地撞进林夜毫无防备的意识海！

先前为净化“画家”遗留的扭曲精神力，林夜已耗尽了大半心神，此刻精神屏障本就像被雨水泡软的土墙，脆弱得不堪一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攻，他连调动一丝精神力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黑暗意志在自己的意识疆域里横冲直撞。

“筑梦之心”悬浮在意识海中央，原本温润的光芒在狂暴冲击下急剧黯淡，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像风中摇曳的残烛，下一秒就要被狂风彻底吹灭。

掌心的钥匙印记倒还有几分护主的本能，自发爆发出暗金色的光晕，试图在意识海外围筑起一道防线。可谢渊这次的袭击显然蓄谋已久，那股意志凝聚得如同实质，暗金光晕在它面前节节败退，光晕表面布满蛛网般的纹路，看得人揪心不已。

林夜的自我意识像被放进绞肉机的棉絮，被肆意拉扯、挤压，每一次撕裂都伴随着钻心的痛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耳边仿佛能听到谢渊那带着贪婪的低语，如同蛰伏千年的怪物终于寻到了猎物的气息。

“钥匙……归来……”谢渊的意念在意识海里回荡，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作呕的渴望，仿佛林夜掌心的钥匙印记，本就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林夜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连最后一丝“我是林夜”的认知都要被抹去的万钧一发之际——

一股截然不同的感应，突然冲破重重阻碍，像一缕温柔的光，猛地扎进他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那感应很微弱，却异常清晰，仿佛跨越了整座城市的距离，穿透了意识与现实的壁垒，精准地找到了他即将熄灭的意识火种。

这不是能直接对抗黑暗的力量，没有磅礴的精神力，也没有耀眼的光芒，它更像是一种情绪的传递，一种意念的共鸣。

是担忧，像冬日里有人捧着暖手宝，小心翼翼地护着怕它变冷；是坚信，如同在茫茫雾海中，有人笃定地站在岸边，相信他一定能循着光找到方向；更是呼唤，那呼唤里藏着千言万语，有“你不能有事”的急切，也有“我在等你”的期盼。

林夜的意识猛地一颤——这感应，来自苏晚晴！

他仿佛能看到，在遥远的公寓里，苏晚晴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心里正拼尽全力呐喊着他的名字。她或许不知道他正遭遇生死危机，却凭着某种莫名的联系，本能地传递着“一定要挺过去”的信念。

这股意念或许不足以驱散谢渊的黑暗意志，却像在绝对的黑暗里点燃了一根火柴。火苗虽小，却瞬间照亮了林夜意识里最迷茫的角落，为他指明了“自我”的方向——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他是林夜，是那个答应过要保护苏晚晴的林夜！

即将涣散的意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锚点”，猛地凝聚起来！

“我……是林夜！”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在意识核心炸响。这呐喊带着不甘，带着倔强，更带着对生的渴望。原本即将熄灭的“筑梦之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黯淡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顽强地稳定下来，边缘的裂痕甚至开始缓慢愈合。

掌心的钥匙印记也像是受到了激励，暗金色的光芒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而是开始主动在林夜的意识海里流转。更奇妙的是，它似乎能感应到那股来自远方的呼唤，光芒随着呼唤的节奏轻轻波动，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在这共鸣的作用下，一丝丝暗金色的光丝缠绕上谢渊的黑暗意志，像藤蔓般将其紧紧包裹，一点点将那冰冷疯狂的意念从林夜的意识里排斥出去！

“不——！”谢渊的怒吼在意识海里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不甘。他本以为这次能轻松吞噬林夜的意识，夺走钥匙印记，却没料到半路上杀出这么个“程咬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陌生的意念虽然不强，却像一根刺，精准地扎在他意志的薄弱点上，干扰了他的吞噬进程，还护住了林夜本该被同化的意识核心。

黑暗意志如同退潮般快速从林夜的意识海里撤出，撤退时还带着无尽的怨毒。而在那怨毒之下，林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是忌惮！谢渊竟然对那股来自苏晚晴的意念，产生了忌惮！

艺术馆的杂物间里，林夜猛地睁开眼睛，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淤血。那血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溅开一朵刺目的红。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四肢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只能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勉强支撑。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悸，瞳孔还在微微收缩，显然还没从刚才那濒死的体验中完全缓过神来。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像藤蔓般缠绕在心头。

刚才那股感应……真的是苏晚晴？她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恰好传递来这样的意念？

林夜很清楚，那绝不是巧合。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生死关头，是苏晚晴那跨越空间的意念，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更像压垮谢渊偷袭计划的最后一根“稻草”，硬生生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可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精神连接？这已经超出了他对常规精神感应的认知。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重新稳定下来的钥匙印记。暗金色的光芒柔和地包裹着印记，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光芒在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林夜的指尖轻轻拂过印记，指尖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那触感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晚晴意念的温度。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楼顶。

秦月汐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一身黑色劲装将她的身影完美融入阴影里。她刚刚解决了两个埋伏在苏晚晴公寓对面楼顶的基金会监视者，动作干净利落得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匕首划破空气的瞬间，就精准地抵住了对方的咽喉，连让他们发出求救信号的机会都没有。

解决完麻烦，秦月汐靠在楼顶的水箱旁，抬手调整了一下狙击镜的角度，镜片里清晰地映出苏晚晴公寓的窗户。她原本的计划是等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埋伏后，就潜入公寓，与苏晚晴进行接触，一方面是为了确认苏晚晴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想进一步了解她与林夜之间的联系。